迷趣重重朦胧塔之诗文选萃【散文】

 

 

【散文】

 

朦胧宝塔的传说与考证(张万康)

 

  朦胧宝塔位于建湖县宝塔镇(原辛庄乡)境内。解放前后,该塔破损严重,塔呈八角形,地面残存三级,高五丈许,上两层四面开门,底层南面立户,北面佛龛处已被拆成一个窗户,故民间称此塔有九个半门。塔上端没有顶盖,四周的飞檐翘角因年久失修只留下一些残损的痕迹。远远看去,好象一座大烟囱。1989年,此塔重修,又放异彩。朦胧塔是苏北平原唯一的原貌保存较好的三层千年古塔,系江苏省文物保护单位。可是,这座身姿并不雄伟壮观的古塔,却因它历史悠久而留下许多生动美妙的传说。

  相传此塔原是江南一座千年古塔,是地仙张邋遢拉到这个地方来的,拉宝塔的绳子是用砻糠搓的。张邋遢请人搓砻糠绳,别人怎么搓都没用。后来张邋遢亲自动手起了个头,说来也怪,别人再接着搓就搓起来了。现在建湖还流传着这样的歇后语:砻糠搓绳——亏的起头之人。再说那座千年古塔,要有九条牛拉才行。牛从哪里来?张邋遢就向当地养牛人家借,可是借遍全村,只借到七头。张邋遢迫于无奈,便找来两只蜗牛凑足。他借牛,却不把牛牵走,人家也只当他说了玩的。可是到了夜间,只见那七条牛不吃不睡,浑身是汗,口吐白沫,象是拉了很重的东西,大家觉得很蹊跷。第二天一早,村里果然出现了半截宝塔。这时才明白,张邋遢是借牛的神力来拉塔的。因为路远,还有半截没有来得及拉回,天已亮了,所以朦胧塔一直是半截。

  还有一种传说,似乎有些依据。相传,唐太宗李世民率师征东时,兵营驻扎在盐城这一带的海滩上。在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李世民单人匹马夜巡大营,信马而行,不觉闯入了临近敌营的一片滩涂,正好碰上敌方巡营的主帅盖苏文。敌帅一眼就认出了唐王,便策马挥刀向李世民追来。李世民忙催马落荒而逃,由于慌不择路,战马陷入了淤泥河。这时,李世民纵有浑身武艺,也施展不得。他没有办法,只得跳下马来,徒步逃命。当他逃到后来建塔的这个地方,发现有一口枯井,就跳下井去藏身。盖苏文追到这里,只见战马不见人,找了一气,盖苏文看到了这口枯井,但井上结着一个完整的蜘蛛网,他想井里不会有人,便策马回营去了。后来李世民做了皇帝,便派尉迟恭在这口井上建了一座塔,又在塔后建了座规范较大的净慧寺。因为李世民是“真龙天子”,被蜘蛛网蒙住,“蒙龙”演化成朦胧,后来,人们就称这座塔为朦胧宝塔。现在塔东北还有马泥沟、洗泥沟,据传就是李世民当年马陷淤泥河和以后洗马的地方。

  塔下枯井,也有传说:李世民在井里避难时,曾失落一条玉带在井中,年深月久,化作一条大蟒,将枯井打通东海。为了测这井的深度,有个铜匠将两头包着铜皮的扁担抛落井中,三个月后,扁担却在东海滩上发现了。为了防止大蟒伤人和海水溢出,后来人们用铸铁板盖住了井口。

  关于朦胧宝塔建于何时,也有史料可查。宝塔所在地原属阜宁县辖下,据《阜宁县志》载,“净慧寺建于唐武德三年,塔当与寺同建”。但从文字上看,这也是推测。

1983年,当时宝塔大队群众想从铁板上找到一些依据,结果凿穿塔基内部五层砖,没有发现铁板,更没有发现通东洋大海的枯井,而发现一个地宫(地下室)。地宫向下挖去两层砖后,是一些横向铺放的大木头。在地宫中发现了石函一只,内有银棺一只(现存南京博物院)、“太平通宝”铜钱若干枚。银棺内有舍利子(高僧的骨灰)。当时将此情况上报省文管会,省文管会派省古建筑研究所专家戚德耀和南京博物院倪明来建湖实地考察。他们发现银棺上刻有“元丰八年”字样。元丰为北宋神宗年号,元丰八年是公元1085年。“太平通宝”是北宋的货币。石函外雕刻的包袱巾上花草纹样也像宋朝流行的纹样。地宫下横向铺放的木头是做地基用的,也符合宋朝建筑特征。唯独没有发现唐代遗物。从现在宝塔建筑结构、用砖较大、用石灰浆砌砖等特点看,又像是明朝的建筑风格。他们将上述情况带回南京,经有关方面专家鉴定,认为现存该塔始建于宋朝,修建于明朝。当然,亦有可能唐时的朦胧塔早已圮毁,后来的塔是宋人在其旧址重建的。

 

      (转自《塘河》20104月号。张万康,建湖建阳人,画家、摄影家,县文化馆退休干部。)

 

 朦胧塔朦胧街(孙曙)

 

“我父子射阳河里常嬉水,登瀛桥头遥望西天飘余晖。忘不了三仓(应为便仓)枯枝牡丹美,大纵湖畔秋蟹肥,玉带大糕薄如蕊,丹鹤翩翩掠天水,朦胧塔下论是非,镇淮楼历尽沧桑一岁岁,高沟酒、香飘心扉,做官踏上青云路,梦断故园一回回”,这是扬剧《十把穿金扇》里的一段唱词,所咏风物除了高沟酒、镇淮楼是原淮阴的,其他可都是盐城之宝,这明明白白的盐城颂,真真切切袒露着作为盐城人的骄傲,在戏文中可真是稀罕,(《十把穿金扇》这剧目,淮剧、扬剧、柳琴、黄梅、安徽琴书、河南坠子都有,一出戏画出淮河两岸这一条文化走廊,沿着河流,古代东西向的文化传播要比南北畅通,可见河流是古代社会的命脉。)

站在戏文中唱到的射阳河的轮渡上,阳光恬然自安,大河静流无声。“当我们进入祖先所居住的地方,我们就成了明确的尘埃与阴影。”大水之上,天高地迥,让人肃穆不已。如果沿着射阳河,像拉一根渔网的绳索,拉起沿河大大小小的湖荡,什么马家荡、九龙口、缩蒲荡、兰亭荡、花粉荡、大纵湖、蜈蚣湖等等,当可以拉起一个碧波万顷的古射阳湖。射阳河在盐阜大地夭矫放纵盘旋翻覆,可想古射阳湖的浩瀚与伟力。自然的伟力总是令人敬畏,人类的河流也在大地上奔走,两条河流的交叠,朦胧的塔影在波光中浮沉晃荡。

西塘河是射阳河的上游,潮河汇入后,下游就叫射阳河了。河流的三岔口,水势凶险,古人建塔镇妖,所谓宝塔镇河妖,这塔戏文中也唱到了,就是朦胧塔。朦胧塔在岁月中的倒影也朦胧,被各种传说沉埋。朦胧塔的来历,一说叫“砻糠搓绳拉宝塔”,说宝塔是个叫张邋遢的神仙从江南拉来的,用砻糠搓的绳,要九头牛拉,张邋遢只牵到七头,就又逮了两头蜗牛凑数,趁夜拉到此地蹾好。到黎明一看,塔歪着,他跟做豆腐的借了块豆腐一垫,天黑做豆腐的跑来要钱,看到豆腐已成了汉白玉石板。一说是“蜘蛛神救真龙”,讲唐太宗李世民作战落败,逃入枯井,追兵看到井口结着完整的蛛网,就离开了。李世民登基后,派尉迟恭在井上建塔。皇帝为龙,蛛网蒙龙,所以塔名蒙龙,误传为朦胧。朦胧塔为三层八面重檐砖塔,塔身向东北斜了两三砖,塔基也真有块白石板;塔内两米高处砌穹窿顶,呈蛛网状,壁中镶有砖刻菩萨,即为蜘蛛神了。此二说附会得有根。当地还相传拾个砖片塞入塔缝可除腰疾,又盛传取块塔砖回家可生麟种。

宝塔在传说的烂漫蓬勃中塌毁。到上个世纪中叶,千年宝塔只剩两三层断壁,旷野暮云,野树凌欺着断塔,残砖支离,塔门洞废,历史的粗蛮力量,岁月风暴的激越击打,那景象是何等的触目。其实,废墟的挣扎,才让历史令人敬畏。上世纪90年代,朦胧塔修建,“景不够,菩萨凑”,旁边又建了寺庙,工程拖延至今。游人寻至,稻田间老奶奶大婶们奔来簇着卖香,这也会成为朦胧塔的朦胧往事。

水运交通的特殊位置,朦胧塔下应有商市,不致如是乡野。一问,果然,日本鬼子烧光了。隔射阳河,便是阜宁的永兴,叫过朦胧镇,有小香港之称,有渡船相通,可见昔日繁华。那些四通八达的车道,径直而明确地将平原缩微。河流之上,平原广阔,无限延伸。平原,重叠的土,重叠的水。摆渡,让平原依然悠长。从渡口的碎石坡上岸,一丛高大的芭蕉出墙浓密,翠绿袭眼。走入窄窄的青砖巷道,沿着千年生民的脚印,永兴独特的“三步两庵”、“十步九墩桥”景观早已毁灭。阴暗潮湿的巷道,完整的一条上世纪60年代青砖建筑的小街,代表建筑就是那废弃的堡垒式的高墙粗棱葵花黄的供销社。朦胧塔隔河相望,小街就叫朦胧街,已是衰败之地,极清冷,如穿巷之风,如爬山虎满墙的秋意。南巷口横着条小沟,两条小渔船,满船架着鱼鹰!夕辉镀上鱼鹰,静默如铸,告白射阳河鹰击鱼翔依然鲜活。鱼鹰出自西边的青沟、荡区,据说那还有专育鱼鹰的,那儿应更多自然的生机。

从永兴西去,马荡、益林、罗桥、青沟;再往西,淮扬;再往西,是豫皖,江淮大平原越来越深了,那是中国的腹部,无限江山蔚然兴起。

 

      (录自孙曙《盐城生长》。)

 

朦胧塔(彭淑玲)

 

古塔,对一个城市来说,是一种幸运,相当于一个城市的镇城之宝,可以袪除城市的浮躁和浅薄,让城市多了份凝重和古朴。在一个叫宝塔镇的地方,西塘河水汇进射阳河的入口处,有一座古塔,名朦胧塔,是盐阜平原上现存的两座古塔之一。

  古代的建筑,是有许多格局与讲究的。有塔处,必有寺庙,有寺庙处,必有和尚。朦胧塔,是一座佛塔,为密檐楼阁式砖塔,原建在朦胧院内,是净慧寺函葬舍利的宝塔。塔的地宫内有玛瑙、水晶、玉石和舍利子等物,估计是北宋年间的净慧寺部分僧侣火化后的埋葬处。清初有一位和尚,法号原志,在朦胧院出家,后去泰州、扬州、杭州等地寺院弘扬佛法,成为一代高僧。

  朦胧二字,读在嘴里,自有一番意境与气象。朦胧塔的身世,如它的名字一般,充满朦胧之意。到底建于何时,难以说清楚。据《淮郡古寺院》载,朦胧院创建于唐初。据清光绪《阜宁县志》载:净慧寺建于唐武德3年,塔应当与净慧寺同时而建。新修 《建湖县志·名胜古迹》记载,根据地宫藏物判断,朦胧塔始建于北宋,复修于明代。到底是唐初,还是北宋,塔自己一定是有着清晰记忆的,可是它静静地守着它的记忆,不着一言。

  朦胧塔的历史是模糊的,朦胧塔的传说是多彩的。

    一说叫砻糠搓绳拉宝塔。说宝塔是个叫张邋遢的神仙从江南拉来的,用砻糠搓的绳,要九头牛拉,张邋遢只牵到七头,就逮了两头蜗牛,趁夜拉到此地蹾好。黎明一看,塔歪着,他跟做豆腐的借了块豆腐一垫,天黑做豆腐的想起来要钱,看到豆腐已成了汉白玉石板。

另一说是蜘蛛神救真龙。讲的是唐太宗李世民作战落败,逃入枯井,追兵看到井口结着完整的蛛网,就离开了。按佛教的说法,这是躲过了一劫。李世民登基后,为谢天恩,派尉迟恭在井上建塔,皇帝为龙,蛛网蒙龙,所以塔名蒙龙,误传为朦胧。至今,在塔的东北处,还有叫淤泥河、洗泥沟的地方,说是李世民马陷淤泥河,脱险后洗马的地方。当然这一切,只是个传说。志书在记述这些传说时,特别加了注释。其事虽无据,然里人盛传之。

  清康熙25年(1686)秋,朦胧塔有幸迎来了一位诗人,清初文学家、名剧《桃花扇》的作者孔尚任。当时淮河决口,时任国子监博士的孔尚任,协助工部右侍郎孙在丰办理疏浚淮河入海口工程,曾到朦胧一带勘察,留下了一首诗《朦胧淤口有感》:

 

明日纷纷送使船,下河还剩水兼天。

频逢饥馑春耕后,空话经纶暮雨前。

惜别故将诗下酒,壮游只赖树飘钱。

年年归计荒唐甚,翻笑临歧意黯然。

 

    历史上,朦胧塔不是一直叫朦胧塔的。康熙36(公元1697),原志和尚被皇帝赐谥为净慧禅师,朦胧院改名为净慧寺。历史上的宝塔镇,一直被水患缠绕,称为海国。人们幻想着借助神塔的力量,镇海()除灾,朦胧塔又为镇海塔。

  塔的建造,多半是缘于佛,缘于修行。佛是劝善的,给人希望的。无论是朦胧塔、净慧寺还是镇海塔,它一直是慈悲的,不止是保佑着圣主明君,它也保佑着平民百姓,普渡着天下苍生。这么多年来,这个地方的百姓,视塔为神明,一丝不敢怠慢。这么多年来,当地人对塔的膜拜从来没有停止过。塔,成为一方百姓的精神依赖,给人们带来绵绵不尽的安慰与期待,还有警示与提醒。

朦胧塔的美,美在它的神秘感。

不知道从何时起,流传起了塔砖灵验甚至可以送子的说法,一时间偷砖盛行。经年累月的偷砖,塔渐渐歪斜,成了歪塔。就那样歪了许多年,却一直没有倒下。即便是孩子在塔边玩耍,也不必担心。在他们心里,塔是有感情的,就像妈妈一样。

抗日战争时期,日寇曾试着炮毁朦胧塔,很多次都没有击中,疑为神塔,从此敬而远之。朦胧塔又躲过了一劫。仿佛冥冥中有种力量,一直在保佑着这座古塔。

在很多的地方,塔与槐树,也有着不解的情缘。寺内有棵老槐树,已经有许多年了,外表与一般的槐树无明显区别。极粗,三个人也围抱不过来。有意思的是,树心是空的,枝叶却繁盛无比,尤其是冬天,枝叶越发的茂盛苍绿。在树心点上一枝香,烟雾便会从枝叶上慢慢吐出来。这不由得让我感叹,佛法真的无声又无边。

  以前的朦胧塔,原为五级,后被龙卷风刮倒两级,只剩下了三级,又名断塔。这三级,不正是佛家的精神么?一层小我,二层大我,三层无我。是天意给我们的提醒么?断塔,我只是看过图片,上有青苔荒草,绿绿的生长着。孤独、沧桑、衰败,历史感很强。仿佛一部读不透的古书,书页泛黄而斑驳。又如一个心事重重、步履蹒跚的老人,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追忆太宗落魄时被救的细节?

  面对着这张破败古塔的图片,我的内心是敬畏的。它经历了朝代的更替、战火的洗礼、风雨雷电的吹拂击打,但从来没有倒下。而曾经建塔的人,早已化为尘土;曾经拜塔的前人,也早已灰飞烟灭。

  佛教在中国,是一本读不完的书。佛教在朦胧塔,就是佛光与经香,就是谦卑与善良。在这里,我渐渐明白,修行,不只是僧人的事情,也是我们每一个凡俗之人的日常必修之课。人生就是一个慢慢收拢、慢慢放下的过程,最后双手合十,微闭双眼。有了感恩,就像大殿里的佛,多么安详和美。

如今的朦胧塔,是在旧址上重建的。我期待它慢慢的褪去火气,恢复原有的历史感和沧桑感,让每一个亲近它的人,内心可以安静、慈悲。

 

      (转自《建湖文史网》。彭淑玲,建湖草堰口人,青年作家,县政协文史委任职。)  

 

 

朦胧塔行吟(洪伟)

 

我是在一个深秋的清晨去叩拜神往已久的朦胧塔的。风寒水薄凉。在漫漫的萧瑟中,我虔诚地朝圣一般地走近了她。或者说,是她终于完全地走进了我的心中。

 

  朦胧塔蜷居在一隅,静默了数百年,寂寞地守望着古朴乡土的美丽,宁静而不喧闹,如同历史一般悠闲而从容。

  我终于驻足在她的目光之中了。我仰望着她。塔砖受到了一千多年的风雨侵蚀,已经被剥蚀得有些狰狞了。幸好有点葱绿的墙苔掩饰点缀她灰暗的色调,才生动地古色古香起来。

  这就是朦胧塔吗?

芳草萋萋之中,我仿佛看到了一千多年前的祖先们,在这片人烟寂寥的荒原,在“嗨唷嗨唷”的劳动号子中,耕耘着自己的“鱼米之乡”,发展着自己的文化。这方水土也因塔而名,紧偎塔的村子便叫宝塔村。这是历史赐给他们的荣幸,更是祖先的荫泽。盐阜本就少人文景观,有朦胧宝塔坐在这,的确值得艳羡。

 

  有了塔,也便有了诸般传说,最有名的大概是李世民的故事。唐王李世民与农民领袖韦彻(一说盖苏文)在这方阔天坦地大战。好一番腥风血雨后,李世民兵败躲进了塔旁的枯井内,枯井里的蜘蛛似乎也清楚躲进之人是明日贤君圣主,赶紧又重新编织了蛛网。韦彻过来一看:若有人躲入,蛛网必破。仅仅一念之间,历史成了另一番景观,中国也便有了大唐盛世!

    三丰真人驱九牛之力搬移朦胧塔,却使塔尖落在兴化,塔基在淮安,现在的朦胧塔只有三层塔身。传说是动人的,老百姓往往是最伟大的浪漫主义者。事实上,朦胧塔始建于北宋年间,与唐太宗遥隔了几百年。不过,老百姓的想象向来就足以穿越时空的。

 

  塔寂寞地在晨风里沉思,淮夷的历史在这里定格成另一个时代的景观。我在荒草间行走徘徊,心头涌起的更多是苍凉,是悲怆。想那孔尚任几百年前在这荒草间漫步,在这方水土上走了走看了看,吟了首《朦胧淤口有感》,便又启航,去写他的《桃花扇》了——历史也不愿在这片苦涩浸泡的盐碱地多作停留。

  虽是盐之都,但她的文化太单薄了,太寒酸了,而百姓们挤在大江南北两种文化的撞击中,经时间的锤炼沉淀,他们更能坦然地承受一切。

  是这样坦坦荡荡的苏北平原,才会有这样一座朦胧塔站在那里,成为这“锅底”的一种文化观念、一种精神的皈依点。她担负着这方水土的历史和现实。她平凡,她陈旧,她真实!在我的心中,只有尊重和神仰。

  我离开她,是在暮昏时。倦鸟、落日、疏林、烟村……这大地上的一切使我的心也平静地落下帷幕。

  我踮着脚轻轻地走了,我怕我的造访惊扰了她。

回首遥望,朦胧塔在暮野氤氲的烟蔼中“朦胧”成一首诗——那是一首宋诗——没有唐诗的富丽流光,没有宋词的凄婉哀艳,她只是一首不留名于文学史的宋诗。不哗众,不取宠,静静因袭着历史的重负,使生活在真实中的人们获得不经意间的感动。

 

      (转自《塘河》20122月号。洪伟,建湖人,盐都区教育局任职。)

作者:佚名   来源:本站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