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品韵赏淮杂之诗文选萃
【诗词歌赋】
观建湖淮剧团演出二首(严剑鸣 ) 敲金戞玉声声隽,流水行云字字清。北调南腔虽绝唱,令人陶醉是乡音。 淮剧泉源自建湖,不堪回首忆征途。拼将几辈心头血,赢得梨园不夜珠。 【注】录自《百业颂》第139页。
浪淘沙·赞杂技团张爱萍《双层滚杯》(金之愚) 十塔举玲珑,手足腾空。口擎圆座托童蒙,任尔千钧悬一发,仪态从容。年少志恢宏,苦练真功。腰柔如柳挺如松。传统发扬齐奋力,为国争雄。 【注】录自《百业颂》第140页。
浪淘沙·赞淮剧团演现代戏(金之愚) 粉墨唱悲欢,管急弦繁。歌喉宛转入云天。乡土味浓曾醉彻,淮北江南。 旧曲贵新翻,知易行难。梨园同志苦登攀。物质精神双大有,观众如山。 【注】录自《百业颂》第140页。
南乡子·观建湖县淮剧团演出(徐东南) 酥雨润芳郊,风送弦声阵阵撩。客里乡音睽已久,相邀,且来此处度良宵。 宿角育新苗。“双百”“二为”守信条。开放“生财”须有“道”,《断桥》,休从台上辨人妖。 【注】录自《百业颂》第140页。原注,《生财之道》为该团新排演的现代戏。《断桥》为传统戏《白蛇传》中一折。
建湖杂技团三首(严剑鸣) 如何练得此身轻,一线相承似履平。疑是嫦娥奔月去,人间仙子亦凌云。 忆古难绳不正风,曾将腹剑喻奸雄。何如学得吞刀术,割去私心秉大公。 逢场作戏本无稽,鼓掌声中总讶奇。科学前身多幻想,变成现实即良师。 【注】录自《百业颂》第141页。
杂技故乡行(王宗翰) 十八团称杂技乡,江湖风雨历沧桑。 东风化雨花千树,争艳一枝千里香。 【注】录自《百业颂》第141页。
观杂技新苗表演三首(孙朗枢) 频频鼓掌震天空,杂技新苗绿映红。勃勃生机逗人爱,争奇斗艳显神功。 玲珑剔透珊瑚树,灼灼星光斗太空。雏燕掠云翩起舞,九天仙女驭长风。 观者凝神演者功,恍疑身在水晶宫。惊奇技艺非天赐,民族精神艺术风。 【注】录自《百业颂》第142页。
杂技团(茆培全) 十八团名誉九州,健儿代出上层楼。如今不是街头艺,绝技蜚声亚美欧。 【注】录自《百业颂》第142页。
一方水土(陶天真)(一) 杂技 道具:扁担、草帽和瓦罐 / 舞台:田垄、空地和乡场 / 还有,还有一群沾着泥巴的男女老少 / 这些,就被称之为杂技了听!风的乐队在起劲地伴奏 / 太阳的追光灯下 / 收割水稻的动作 / 采摘棉花的动作 / 撒网、抛锚、摇桨的动作…… / 得以生动地一一再现 没有华丽的服饰 / 没有花哨的技巧 / 朴实如树枝在风中摆动/优美如野花在风中摇曳 / 自然,舒展,大气 / 别有一种撼人心魄的力与美! 几百年了!一代又一代 / 这从不间断的演出 / 也吸引了金发碧眼惊奇的目光 / 看!一个精彩的亮相 / 便激起全世界雷鸣般的鼓掌(二)淮调 是谁,站在田埂上 / 亮开喉咙 / 向着天空和大地 / 尽情抒发自己的快乐或者忧伤 / 又是谁,坐在一盏灯下 / 一边绣着荷包 / 一边小声哼唱着爱情的羞涩 淮调,这乡间土生土长的旋律呵 / 总是这样让人牵肠挂肚 阳光、雨水和泥土…… / 稻谷、芦花和鱼虾…… / 淮调的种子/ 就在它们的滋养之下 / 生根,发芽,茁壮生长 几根竹竿几块木板搭起的戏台 / 左邻右舍张三李四扮演的角色/ 唱跑了调,唱走了音 / 这些,这些,这些都不要紧 / 只要能在悠扬的淮调里 / 敞开心扉,和台上的人一起 / 大笑,或者痛哭一回 / 就是一种难言的满足和幸福 【注】录自《建湖文史网》。
【散文】
依依淮剧情(王春瑜)
回首往事,我深深感到,在我的童年、少年时代,散发着浓烈盐阜平原乡土气息的淮剧,是我的文化启蒙老师。从草台戏到县城简陋戏台、到地级市正规剧场演出的一幕又一幕的淮剧,像长长的流水,滋润着我的心田。
我1937年生于苏州,因避日寇战火,随母亲、长兄春友(参加革命后改名王荫)逃亡至水乡建湖县,在那里度过童年、少年贫穷的岁月。
淮剧第一次给我留下完整的美好印象,是在1945年深秋,看阜宁县一个戏班子演出的古装戏。这一年,邻庄一位吕姓地主家稻子丰收,而且收割后,过了两个月,稻茬上又长出的二季稻居然又打出好几担谷子。吕家高兴不已,以为是神灵保佑,便按乡俗,唱戏谢神,俗称香火戏。庄民在庄前打谷堆上搭起戏台,坐南朝北。消息不胫而走,乡农平时难得看戏,都焦急地等待着。此时我已八岁,读小学三年级,能看懂《盐阜大众报》,还看了《隋唐演义》之类几本历史连环画,可谓童蒙初开。
演出那天,锣鼓震天,乡民纷纷赶往戏台下。这个戏班的演出非常正规。演出前,一位武生爬上一根很高的木头上做各种杂技动作,身上不系保护绳,观众不时发出惊叹声。最惊险的是,他表演“乌鸦攘翅”,肚皮贴着木头顶端,身体连续360度旋转。这项表演结束,便是“跳加官”(旧时戏曲重大演出的开场仪式),跳了很久,直到观众已挤满了打谷场,锣鼓声才结束,开始正式演出。第一出戏,是王宝钏抛彩球,击中一个讨饭花子,这就是中国老百姓家喻户晓的王宝钏与薛平贵的故事。这出戏很热闹,势利的王丞相、坚贞的王宝钏、有志气的薛平贵,从此作为历史人物,深深在我脑海里打下烙印。接下来的《活捉张三郎》,更给我留下终生难以磨灭的美的享受。其中扮演张文远的演员,表情丰富,动作灵活,最后被阎婆惜追命,用白素练勒死,伸出长舌头,观众一阵欢呼,觉得大快人心。更使我心灵震撼的是,扮演阎婆惜的女演员,也不过20岁左右,身材苗条,扮相俊美,唱腔悦耳。在我的童心里,颇为惊诧世界上还有这样美丽的姐姐,真正是貌若天仙。这次演出结束后,听大人们说,他们还要再来唱戏的。但是,我和小伙伴们,从秋盼到春,从春盼到夏,望穿秋水,再也没有看到他们来演出。我急切地再想看到他们的演出,很大程度上,是想再见到那位阎婆惜的扮演者。岁月悠悠,这位姐姐如健在,至少也有85岁了。
这次演出,是我第一次完整地看淮剧古装戏演出,萌生了我对遥远的过去——也就是历史的爱好。我找来一些当时乡下流行的小唱本阅读,如《韩湘子出家》、《拔兰花》等。虽说这些并非淮戏剧本,但可用淮调来唱,而且有几页画得不错的插图。读了《韩湘子出家》,我知道唐朝有个韩愈,记住了他的诗句“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更使我难以忘怀的是,这个唱本中丑角的道白谓:“放屁咕咕咕,放到清江浦,四千人马来看戏,一屁打死三千五。”好不吓煞人也!其实,连一个蚂蚁也打不死。这种来自民间文学的夸张手法,相当别致。前几年我在一篇杂文中,还引用它,讽刺说大话者。
淮剧在“二战”期间,发挥过重大作用。从他们的演出中,我受到了反抗日寇侵略、揭露国民党政府苛捐杂税、控诉地主压迫农民的爱国教育、阶级教育。新四军老战士、抗日民主政权阜宁县文教科长黄其明(已故)编的淮剧《渔滨河边》,盐阜地区不少淮剧团都演出过,其中受到地主欺凌的贫农女儿郑廷珍唱的淮调:“郑廷珍一路上气冲冲,好似钢刀刺在胸。哪一家女儿家不知礼数,从今后再不做这个针工”,以及“四季游春”调:“交军粮,真好似催命神符,要军款,又艰险似斩草除根。我家穷真好似大水冲洗,数九天三九寒,破衣单衫遮不住个身。”这些唱词通俗易懂,曲调苍凉、悲愤,至今我仍记忆犹新,每一回首,还沉浸在当年看演出时的悲壮氛围中。淮剧中有不少小调,我几乎全部会唱。久而久之,我悟出了什么叫“顺口”,也就是按韵。我读高小时,就能编顺口溜了,读初中时开始写打油诗,最近十余年来,我写的杂文中,常常夹有打油诗,讽刺政坛、文坛的歪风邪气。饮水思源,我这点小本事,是童年时淮戏熏陶的结果。
1951年,我在建湖县治所在地湖垛镇读初中,剧场常有淮剧戏班演出。有个剧团是以文武老生陈奎童、花旦万筱琴(已故)为首的,在海报上挂头牌。他们的演出,使我眼睛一亮,觉得比前述阜宁那个戏班子高出一头。陈奎童台风庄重,武打到位,扮相英俊;万筱琴嗓音悦耳,有磁性,大段唱词,长的可达十分钟,越唱越快,但每个字观众都听得很清楚,唱毕,观众掌声雷动。她的丈夫黄桂成,是演小花脸的,表演幽默,有时还会冒出几句说当下的话,用时下的话说,颇有杂文意味。让我佩服的是,他们并无剧本,演的是幕表戏,演员在台上的演唱,全凭临场发挥,这等于写文章不打草稿。后来,我无论是写长篇学术论文,还是写专著,都不打草稿,更不用说写杂文、随笔了。这不能不说是少年时看淮戏的结果。
1952年秋,我被保送读盐城中学。这时“盐城地区淮剧团”(60年代改为“江苏省淮剧团”)成立了,因长兄王荫担任指导员兼团长并兼“盐城人民剧场”经理,我常去看演出。这时淮剧已正规化,有了编剧、导演、舞台监督。他们演出的田汉名作《江汉渔歌》,以及《梁山伯与祝英台》、《灵堂花烛》等,都使我眼界大开,女小生周美云(已故)台风潇洒,唱词优雅。赵小秋演的祝英台也很得好评。看了这些演出,陶冶了我的情操,提高了我的文学素养。
淮剧团有个学员班,多半是团中老演员的后代。1953年夏天,学员班演出《西厢记》,其中演莺莺小姐的王立珍、演老夫人的董爱玲,虚岁才14岁,但王立珍演的莺莺,把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演活了,多情而又委婉、含蓄、楚楚动人。她们的扮相美得让我心跳。这年我虚岁17岁,对男女之爱,虽朦朦胧胧,但对漂亮女孩,总是心存向往。我跑到后台去看卸妆后的王立珍,见她亭亭玉立,面貌姣好,气质高雅,此后成了我的青春偶像,梦中情人。1955年我上大学后,假期回到盐城,她已随父王汉臣(优秀老生,已故)去了射阳县淮剧团(后来她从该团的团长位置上退休),倩影难觅,甚感惆怅。直到2009年夏天,我去盐城开会,回首往事,心潮难平,遂驱车射阳,找到她。她已虚龄七十。射阳地临黄海,多年的海风把她吹黑,她抽着烟,听我追怀往事,只有感叹。
文学创作需要有浪漫情怀,立珍、爱玲当年美少女的形象,是激活我文学创作灵感的来源之一,是不会随着年龄老去而消逝的。
(选自
西塘河畔生生不息淮剧情(徐守忠)
清晨,当你漫步在西塘河畔,“咿…咿…咿……”、“呀…呀…呀……”的吊嗓子声总会远远地传来,那淮味十足丝丝入耳的琴声足以让人深深的吸上一口清新的空气,当然你也会驻足在一个老者的身边,听上这么一段:人在难中想好友,君在难中想忠良……在西塘河风光带上,所有的亭台榭阁里都会传出声声淮调,不管是春夏秋冬,从不间断。这既是建湖这座水乡小城的晨曲,又是淮剧之乡的每一天的第一道风景。
西塘河是贯穿建湖县城的一条重要水系,2003年临河而建了长约3公里的西塘河风光带,建有六处凉亭和长廊,由于可以避风遮日,一些戏迷票友就自发地来这里唱曲聚会,逐步发展成为县城最大的戏迷票友的聚集地。在这里活动的大多都是业余票友和老百姓,他们早上在这里练声锻炼,下午在这里抚琴练曲,晚上则摆上擂台即兴表演,通常都是自带乐器、自备音响、自娱自乐,最多时会有两三百人聚在这里。
在西塘河边,经久不衰、人气最旺的当数“一品梅亭”,这里是建湖淮剧票友协会的活动阵地之一。每天身为票友协会主席的陈丽都会和老伴最早来这里,吊一会儿嗓子,练一会儿胡琴,然后两口子再合作来几段淮剧清唱。当其他票友三三两两到齐的时候,他们便开始互相切磋,有走台步的、有练身段的,唱练做打、手眼身法步,一招一式,一丝不苟,场面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下午发改委退休的老孙会召集乐队的几个人,在这里对协会里的票友单独辅导,练练唱段,排排小戏,“一品梅亭”则成了一个排练厅,往往会吸引好多人来围观。天还没有黑下来的时候,淮剧团退休职工周克斌便会架起音响,在亭子的柱子上张贴上节目单,附近小区的一些老戏迷也会早早地来到这里“占据有利地形”。随着开场的锣鼓响起,围观的男女老少便一下子安静下来,专心致志地看戏听唱,亭子里的人唱得起劲,周围的人就会掌声不断,往往还会引来路人驻足观赏。“一品梅亭”晚间的演出,有时还会邀请戴建民、秦玉莲和王志根、钟文贵等淮剧名家、名票来献演助兴,那场景就会变得非常壮观。
正是因为建湖人对淮剧那种特有的情愫,所以在西塘河畔,你可以随时听到淮曲声声,随时感受着淮剧之乡的浓郁氛围。只有亲近她的时候,你才会明白:是“湖垛”的乡音、里下河的水土,使淮剧这坛“百年老酒”更加香醇,让一代又一代建湖人为之痴迷。
(选自《建湖文史网》。徐守忠,建湖九龙口镇人,县文联主席。)
老淮调的味道(彭淑玲)
淮剧的唱腔与对白,统称为淮调。淮调前面加一个“老”字,立刻有了份量,有了风霜之美。仿佛一个人,顿时德高望重起来。
专业的淮剧票友会说,那些原汁原味的老唱腔、老对白,越听越有味道。原汁原味的老淮调,是什么样的味道?
这让我想起了北京的豆汁,厚厚的,绿绿的,苦涩的,回味却是甘甜的。纯正的北京豆汁,只有正宗的老北京人,才能品出它的美味。于外地人,简直如同一杯猪泔水。老淮调就是一杯纯正的北京豆汁,只有土生土长的苏北人,才能听懂它的气息,并为之感怀落泪。
淮剧与民谣、山歌一样,有强烈的地域感,不是人的喉咙里发出来的,而是大地上生长出来的,毫不做作、毫不虚伪的。这片土地上有什么,淮调自然就有什么样的味道。这片土地有的是贫穷、沧桑、苦难,淮调有的自然就是这些了。是“苦”、“悲”,还有“土”,是那一股直嗓子的黄泥腔、山芋腔,用最最地道的方言,不加修饰地唱出来,唱出最原始的、饱满的活力与沧桑,唱出冬日乡下柴禾温厚又绵醇的味道,唱出灵魂深处苍茫的隐痛,这是淮调的真味。
看地方戏,当然要听方言味。经常有淮剧的老艺术家心疼地呼吁,真正的淮调,离不开方言的水土。若是换了普通话,那样的淮调,已经不能再叫淮调了。老的淮剧演员,特别看重方言的咬字与发音,如同我们对待普通话的咬字与发音一样。
方言与淮调一样,是一种快要消失的传统元素。遗憾的是,现在的淮调,已经渐渐地走入普通话的语境里,这是淮剧的悲哀与灾难。也听过一些淮剧演员的唱,已经没有灵魂与韵味,唱的只是皮,不是瓤。
淮剧的唱念做打中,唱功是第一位的。若要把这种“淮味”表现得酣畅淋漓,全凭一个“唱”字。淮剧的唱,与唱歌的唱,是完全两个概念。若是把唱歌的唱比作一碗青菜汤的话,那么淮剧的唱,应该是那个多少年熬出来的卤汁,黏稠,散发着陈年的香气。淮剧的戏迷们,从来不会过分关心演员的扮相是否漂亮,水袖是否甩得曼妙妖娆,他们在意的是唱腔是否老道,那一股气息是否浓厚。作为一个淮剧演员,如果只是漂亮与年轻,是不能获得更多肯定的。每每在网上听不同年龄段的演员唱相同的淮剧段子,评论中,更多的肯定与掌声是属于老者的。筱文艳、马秀英老师的淮调,有的是多少年前的录音,甚至效果不是太好的,可那味道至今仍让老戏迷们固执地喜欢着。一出经典的《牙痕记》,不知道唱了多少年,尤其是《金殿认子》,马秀英老师与裔小萍老师的对唱,台词我都能背上了,可依旧觉得好听,百听不厌。她们把时光唱得缓慢而斑驳,有一种万物归家的安宁。若是把淮调唱成曼妙或妖娆的气质,那是对淮剧的误解。
淮调的味道,是岁月慢慢熬出来的。淮剧演员,越老越有青春的美丽。淮剧的观众,更多的恋旧,是有情有义的观众。那些老淮剧名家的名字,筱文艳、马秀英、何叫天等,读在嘴里,语气有说不出的尊敬与感激。我珍惜这种朴素美好的情意。现在,还有多少人愿意尊重他人,还有多少人值得他人尊重呢?
闲话淮剧电影(匡加松)
据相关资料记载,1905年在北京的丰泰照相馆,京剧老生泰斗谭鑫培主演的《定军山》被拍摄成中国第一部电影(默片),这标志着中国电影的诞生。然而淮剧毕竟是偏于一方的地方戏,和京剧这样的大剧种不能同日而语,直到建国初才有了自己的第一部电影。
淮剧第一部电影是由原上海人民淮剧团主演的传统小戏《蓝桥会》,此戏是以反对封建婚姻压迫,争取婚姻自由为主题的爱情悲剧,写青年情侣韦郎保、贾玉珍自幼青梅竹马,因遭兵乱冲散。数年后,双方偶遇蓝桥,互诉离别之苦。并约定三更至蓝桥相会,私奔他乡。贾玉珍因公婆纠缠,未能如期赴约;恰逢山洪暴发,韦郎保为等贾玉珍赴约而死于蓝桥;后贾玉珍至,见状投水殉情。
1952年《蓝桥会》首演于上海小剧场。王健民、马仲怕编剧,张明导演,潘凤岭音乐设计,陈一萝舞美设计。杨占魁饰韦郎保,武筱风饰贾玉珍。同年,参加第一届全国戏曲观摩演出大会,获演出二等奖,并被文化部选定配合《婚姻法》宣传,向全国推广的优秀传统剧目。1953年赴朝鲜作慰问演出。该剧唱做并重,贯穿始终的对唱【蓝桥调】,具有浓厚乡土特色。其中运用早期香火戏的锣鼓点子,给剧情创造了良好的氛围。而后增设的【拉调】、【悲调】和【淮北调】等,丰富了唱腔的表现力。生旦的水袖、台步、折扇及水没时的跌、扑身段吸收了昆曲的舞蹈动作,使之成为载歌载舞的精干短剧。此剧是上海淮剧团的保留剧目,曾作为培养历届淮剧学员的生旦开蒙戏。1954年上海电影制片厂拍摄为首部淮剧舞台戏曲片,贾玉珍改由筱文艳饰演。不过电影开头字幕注明的还是“江淮戏”,而不是淮剧。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此戏片长不过50分钟,剧情和布景只有一幕,导演却是中国电影界的大师——谢晋,而且是谢导的开山之作。我想,淮剧题材的影片能成为谢晋大师的开山之作,这也是淮剧艺术的光荣和骄傲。
继《蓝桥会》之后,上海海燕电影制片厂于1960年为原上海人民淮剧团摄制了《女审》一片。《女审》是在淮剧传统戏《女审包断》的基础上整理改编。由徐苏灵、钱千里、吕君樵合作导演,这三位导演都是新中国资深戏曲导演。其主要剧情为:秦香莲被逼得走投无路逃到解元山,改名孔月华,得名师指点,练就一身好本领。西夏进犯边疆时,她投军杀敌大获全胜,封为都督。陈世美仍毫无悔改之意,秦香莲在京城升堂亲自审讯陈士美。陈不但不认罪,更以皇亲国戚威胁。秦香莲见朝廷昏庸,忍无可忍,当即杀了陈世美,报了十年宿仇,杀出皇城,重奔解元山。
相对于《蓝桥会》来说,《女审》一片,场面宏大,布景精致,演员众多,行当齐全,几乎云集了“人淮”当时各个行当的头牌。筱文艳饰演秦香莲、杨占魁饰演陈世美、何叫天饰演王丞相、徐桂芳饰演国太、武筱凤饰演公主。这出戏唱做并重,筱文艳扮演的秦香莲,在公堂上痛诉陈世美的一大段【淮调】“三项大罪”唱得字字入耳,慷慨激昂,深受观众欢迎,至今仍为淮剧演唱会的保留节目。但文艺界对此剧褒贬不一,报刊上发表了不少争鸣文章,肯定的意见认为此戏一反秦香莲在传统戏中备受屈辱的形象,发展了人物性格;不用包公而由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手刃负心贼,大快人心。否定的意见则认为,只图一时痛快,把现代人的思想感情强加于秦香莲的身上,让她亲审其夫,已到了人物的极限;亲杀其夫,决不可能;剑劈圣旨,反出皇城,更不可信,属“矫情”之作。笔者认为,文艺产物是社会意识形态的重要表现,甚至是特定时期的政治宣传工具。但作为淮剧观众来说,更加需要是感情上的痛快和对演员唱做艺术的认可,至于上纲上线的那些理论界争鸣,对当时的淮剧观众则不是显得那么迫切需要。
再后来,到了文革时期,淮剧和其它剧种一样,许多表现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传统戏统统被打入冷宫。舞台上呈现的几乎是清一色表现现代题材剧目,先后被摄制成影片的有《拣煤渣》(1975年)、《人老心红》(1975年)等,其中著名淮剧演员何双林在《拣煤渣》中扮演的老工人李海洲所唱的一段“小小煤渣作用有多大”,曾在淮剧观众中广为流传。
“文革”后,江苏电影制片厂率先于1979年为江苏省淮剧团摄制了现代戏《金色的教鞭》,由刘少峰、周海晨、王骏等主演。讲述的是苏北某中学英语教师李老师在“四人帮”横行时被迫返乡。“四人帮”粉碎以后,李老师精神焕发,重返讲坛,学生冯铁锤因受“读书无用论”流毒影响,曾在课堂上闹事,折断李老师的教鞭。如今,他痛改前非,与同学李月翠一起做了一根新教鞭,准备在开学典礼上送给新来的英语教师,不料竟是李老师。师生相见,又惊又喜,冯铁锤更是羞愧难言。但李老师并没有责怪他,而是和他一起痛斥“四人帮”的罪行。通过一根新教鞭,重新树立起了尊师爱生的新风尚。这部淮剧电影的舆论导向无疑是表明“文革”对知识分子的迫害和对教育事业的摧残。
以上淮剧电影,其中《蓝桥会》《女审》已被扬子江音像公司翻版制成VCD在全国销售,让广大淮剧戏迷一饱眼福,领略了半个世纪前的淮剧舞台艺术,可惜《拣煤渣》《人老心红》《金色的教鞭》等淮剧影片已被历史尘封,至今难觅其踪!
(匡加松,笔名水乡芦苇,建湖人,工程师,苏州某公司任职。)
闲话淮剧唱片和音带(匡加松)
据有关史料表明,十九世纪末,唱片(唱筒)传入我国,至二十世纪初,最早的“国产唱片”开始在我国灌录和销售。当时,西方留声机公司派遣录音队伍到世界各地进行采风录音,然后再运回欧洲加工印制。所以,早期的中国戏曲唱片都是有外国公司生产的。淮剧毕竟是地方戏,唱腔资料录存起步较晚。从现存资料表明,真正的录音资料留存是在建国初才开始。
首先谈谈淮剧黑胶唱片。
建国初至“文革”前主要是由中唱上海公司发行的少量78转淮剧黑胶唱片,78转/分的唱片具有明显缺陷,即播放时间有限——由于转速较快,一张唱片的播放时间也就相应很短,通常只有3-4分钟。所以录制的都是淮剧名家名段,主要有原上海人民淮剧团的《断桥》《女审》《探寒窑》《岳母刺字》;上海志成淮剧团的《河塘搬兵》《虎符》;江苏省淮剧团的《一家人》《金水桥》《大庙会》《舍妻》等。
“文革”期间,淮剧和其他剧种一样,现代革命题材剧目一统天下。自然而然,淮剧唱片录制的剧目也都是革命题材,这时期淮剧唱片发行很少,主要有中唱上海公司为上海淮剧团录制的《海港》《拣煤渣》等33转黑胶唱片。33转唱片单面记录时间比78转唱片提高了好几倍,12吋唱片单面记录时间已可容纳25分钟左右,和78转唱片比已有了很大的进步。
“文革”后至80年代中期,发行的主要是33转淮剧密纹薄膜唱片,就是大家常见的红色、蓝色、绿色的塑料材质唱片。薄膜唱片相对黑胶唱片装帧较简单,价格也相对便宜。由于改革开放,一方面,党和国家及时调整了文艺政策,一大批传统剧目得到了解放;另一方面,城乡居民收入此时有了大幅提高,群众购买力增强。唱片机此时也得到了普及,唱片机的普及也促进了淮剧唱片事业的发展。记得那时我们建湖地区,不少家庭都有一台中华206唱片机和厚厚的一沓淮剧唱片。所以,这个时期是淮剧唱片发行的黄金时期。
据不完全统计,这时期各剧团总共录制唱片的剧目有一百多出,几乎涵盖了淮剧“九莲十三英七十二记”的大部分剧目,如上淮的《牙痕记》《郑巧娇》《探寒窑》等;省淮的《吴汉三杀》《玉杯缘》《秦香莲》《珍珠塔》等;泰淮的《赵五娘》《刘贵成私访》《李三娘》等;建淮的《蔡金莲告状》《孟姜女》等。另外,还有一些新编的历史剧和现代剧,如上淮的《爱情的审判》《母与子》、省淮的《打碗记》《离婚记》、建淮的《南归记》《祥林嫂》、安淮的《新旅战歌》《关天培》等。还有几出剧目是剧团会串演出的,如上海和省淮合录的《打金枝》,省淮和建淮合录的《红楼梦》。可以说凡是被录制成唱片的剧目,都是淮剧的经典之作。其实,这个时期中唱公司根据市场需要也少量发行了一些33转黑胶淮剧唱片。这里重点介绍两张淮剧大黑胶唱片。
一是1983年中唱总公司出版的淮剧泰斗筱文艳唱腔专辑,编号为DM-6274,直径为12吋,俗称大黑胶唱片。此片为《中国戏曲艺术家唱腔选》唱片系列之三十八集,共收录了筱文艳大师1955年至1963年间共六段代表性的唱段,其中《千里送京娘》中的 “未开言不由人珠泪双抛” 那段[大悲调]唱腔为1955年录音,弥足珍贵!那时筱文艳大师正值中年,风华正茂,演唱精力充沛。《中国戏曲艺术家唱腔选》唱片系列全套共收录43个剧种116位戏曲艺术家的经典唱段,位于编号第一位的是京剧大师梅兰芳,所以从这个角度也可以看出,淮剧和淮剧大师筱文艳在全国戏曲百花园中的影响和地位。
另一张是1985年中唱上海公司为建湖县淮剧团录制的《孟姜女过关》,编号是YDM-1,为这个系列唱片的首片。这张唱片封面设计非常独特,戴建民主演的关官和秦玉莲主演的孟姜女为舞台剧照,关官的“谐趣”和青衣的“悲切”形成了鲜明的视觉对比,而剧照背后的长城却是写意性的传统水墨画,两者有机的集合,既突出了人物经典造型,也交代了“孟姜女哭长城”的剧情,设计可谓是独具匠心!建湖县淮剧团乃一县级剧团,在强手如云的淮剧界能出一张黑胶唱片,不能不说是建湖淮剧的骄傲和艺术实力的展示。
其他常见的淮剧黑胶唱片还有省淮的《玉杯缘》(两张,裔小萍、梁锦忠录音)、《大庙会》(两张,刘少峰、朱菁华录音);泰淮的《王少春唱腔选》、《赵五娘》(两张,陈德林、黄素萍录音)、上淮的《琵琶寿》(马秀英、何小山录音)、志成淮剧团的《宝玉哭灵、河塘搬兵》(周筱芳录音)等,现在都极具收藏价值。
80年代中后期,随着时代的进步,录音机走进了千家万户,淮剧唱片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淮剧音带(俗称“磁带”)。一盒音带的播放总长度基本上等于一张12吋黑胶唱片的长度,但体积却比唱片小得多,因此深受广大群众欢迎。
华东地区出版过淮剧音带就有好几家。上海的有中唱上海公司、上海声像出版社、上海音像出版社等,江苏的有江苏音像出版社、南京音像出版社等。其它还有中国音乐家出版社等公司。不过出版数量最多的还是中唱上海公司。
中唱上海公司的淮剧音带相当一部分是从淮剧唱片母音翻录的,也就是说用的是同一个母音,往往只是在剪辑上有些调整。这里重点介绍中唱上海公司出版的几种成套发行的淮剧音带。
一、淮剧名家专辑系列。这套系列音带,几乎囊刮了80年代当红的所有淮剧名家名段,如上淮的《筱文艳唱腔专辑》(同黑胶唱片),《马秀英唱腔专辑》《韩小友唱腔专辑》《梁伟平唱腔专辑》,省淮的《裔小萍唱腔专辑》《刘少峰唱腔专辑》《凌顺武唱腔专辑》,泰淮的《陈德林唱腔专辑》,建淮的《戴建民唱腔专辑》,安淮的《王志豪唱腔专辑》,滨淮的《徐彩魁唱腔专辑》。这套磁带的封面,大约有两种,一种是以演员近照为封面,如陈德林、戴建民、凌顺武、刘少峰、王志豪等,还有一种就是以演员剧照为封面,如马秀英、裔小萍、徐彩魁、韩小友等。其中马秀英和陈德林两位名家专辑,因销量突出,中唱上海公司专门为他们出了“唱腔新集”,可想而知,当年淮剧迷们对淮剧名家的热捧程度!
二、淮剧群星谱系列。这套磁带的装帧很特殊,一般一本磁带装一盒,这套音带是三本装在一盒,整体尺寸大约为16K纸大小,塑料盒身配用金属揿钮收口,是十分罕见的装帧。这套音带收录的主要唱段有筱文艳的《秦香莲-寿堂》,筱文艳和何叫天的《三女抢板——父女别》,张云良的现代戏《民运队》,方素珍的《蔡金莲告状-赶解》,尤其是徐彩魁的《杨家将-搬兵》,这出《搬兵》戏不是常见的周派《河塘搬兵》,而是在金沙滩双龙会之前八贤王向杨继业搬兵的一段。
三、淮剧“佳韵集”系列。这套音带共四盒,是中唱上海公司策划出版的“华东戏曲名家名段”系列的一个品种,和淮剧“佳韵集”一起出版的还有越剧“妙云集”、黄梅戏“珍韵集”、评弹“雅韵集”、沪剧“乡韵集”共五套。淮剧“佳韵集”共有四盒,这套磁带在编辑上,适当翻录了文革前78转黑胶唱片的一些经典唱段,如武筱凤和李神童的名剧《梁祝-园会》、徐桂芳的《大禹治水》、何叫天的《忠王李秀成》,可谓是吊足了淮剧迷的胃口。这套淮剧音带是中唱上海公司对淮剧音带编辑的尾声,之后再也没有新的淮剧磁带出版发行。
在淮剧唱片史上,筱文艳和马秀英两位大师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她们分别获得第一届(1989年)和第三届(1995年)“金唱片奖”,“金唱片奖”是中国唱片总公司对一些卓越的歌唱家、演奏家、戏曲表演艺术家授予的最高荣誉,也是国际唱片业通行的一种特殊荣誉的高水平的奖励。中国评选“金唱片奖”的原则是:艺术成就高、有代表性、社会影响大、制作质量好,唱片音带发行达到一定数量。淮剧作为一个不算大的地方剧种,能获得如此殊荣,是整个淮剧界的骄傲和光荣。
令人遗憾的是,淮剧舞台艺术在90年代以后严重滑坡,给淮剧唱片音带的出版也带来了巨大冲击,虽然涌现出了大量的淮剧VCD碟片,但其录音效果和编辑质量已不能和当年的淮剧唱片音带相媲美。2000年以后,中唱公司已将同一时代的京剧、越剧、沪剧等老录音翻制成了同名CD碟片销售,而淮剧却一直没有。据说一是因为淮剧观众老化和数量剧减,还有就是盗版音像制品猖獗,出版社不想做赔本的买卖。十八大召开期间,新闻出版总署署长柳斌杰表示,《著作权法》正在修改中,这次修法除了进一步规范著作权,当事人各项权益以外,有两个重点:一个是加大数字版权保护的力度;第二个就是强化法律惩罚的措施,盗版的处理判刑可能要再增加,罚款判刑门槛将降低,过去销售600张盗版光盘才判刑,以后销售一张两张就会判刑。加之,现在淮剧已经被列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行列,得到了政府文化部门的重视。我想,在全体淮剧工作者的共同努力下,在各级部门和广大淮剧观众的支持下,淮剧音像出版事业的明天一定会更加灿烂辉煌!
【研究专著】
此处收录的为建湖籍学者所撰的研究对象为建湖淮剧、杂技的相关著作。
《建湖淮剧》,建湖县政协办公室、建湖县文化局编,2010年元月出版。该书从建湖淮剧这一视角,详细介绍了建湖淮剧的起源与形成、传播、发展的四个阶段、艺术形式、演出团体和主要演艺人员、主要剧目等,并从发展的角度介绍了党和政府努力打造淮剧之乡的举措以及成果。
《建湖杂技》,建湖县政协办公室、建湖县文化局编,2009年9月出版。该书从建湖杂技这一视角,详细介绍了建湖杂技的起源、传承关系、十八团杂技的传人、新生、发展、艺术特色、价值与功能等,并从发展的角度介绍了党和政府对建湖杂技的重视与支持。
《业余淮剧志》,孙宏书和赵志鸿(均是建湖人)合编。该书的亮点在于“业余”二字,以上海业余淮剧骨干为主,辐射无锡、盐城、台湾,从淮剧群众团体和票友的角度介绍淮剧人与淮剧,是研究淮剧独辟蹊径的一部佳作。全书共分六个部分,第一、二部分分别记录上海淮剧群众团体和票友事迹;第三、四、五部分将无锡、盐城、台湾三地单列,予以记述;第六部分则收录了淮剧发展过程中的一些闲闻逸事,趣味十足。
《中国淮剧》,中共盐城市委宣传部和盐城市文联组织编撰,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丛书由共分4册,文字部分1册,曲谱部分3册。文字部分共分9个章节, 并配与内容相对应的彩色图片。曲谱部分3册,分别为《中国淮剧经典曲调选》、《中国淮剧现代戏曲调选》、《中国淮剧古装戏曲调选》。该书面向普通读者,采用文字、图片、曲谱等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