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过我们有个小区本来想用“盂兰”命名,差点闹出笑话,前不久去扬州看到一条路名,觉得几与“盂兰小区”为同类。
扬州是著名的旅游城市,其北入口槐泗迎面有一幅很大的指示牌,一看才知道游客们步入的大路叫隋炀东路,想来还有隋炀西路,甚至还有隋炀中路,心中很是别扭。
隋炀帝是中国历史上颇有争议的皇帝,贬之者言其为与秦始皇差不多的暴君,与宋徽宗差不多的昏君,而誉之者则比其为汉武帝一样的雄才大略,与唐太宗一样的关注民生。其实这种偏执一词,想作盖棺定论的作法,都是拿着隋炀帝来混名谋利的,不值得一驳。
不过,炀字却是一个无法辩解的恶谥。《逸周书·谥法解》(卷六)云:“去礼远众曰炀,好内远礼曰炀,好内怠政曰炀。”也就是说,炀代表着淫秽、荒政、胡乱、虐民,史学家认为隋炀帝明知荒淫无度之恶而故为之,“悍然不顾,纵恣无极,则未有若隋炀帝之甚也”(吕思勉)。在古代谥法中,“炀”虽说这并不是最恶的谥号,但从昏乱这个层面讲则是顶极的恶谥了。
以恶谥而为路名,自然是贻笑大方之举。隋炀路就是昏君路,如此为旅游城市道路命名,用句不客气的话来说,真的是脑子进水。如果说真的认为隋炀帝也是值得扬州人民骄傲自豪的人物,那也不应该用“隋炀”这两个字来命名道路。隋炀帝本名杨广,又名杨英,还有个小名叫阿(mó),隋高祖杨坚第二子,其实可以叫杨广路,杨英路,阿路,或者隋帝路,再不然叫隋二路也比叫隋炀路好些。
隋炀帝谋太子之时与在太子位时,“弥自矫饰”,骗得其父信任,甫一即位便夹不住狐狸尾巴,时间不久,自以为是,搞得国事一塌糊涂,最后到了扬州之时恐怕只能说是昏君一个。他是做过许多有益于发展的大事,不过对于扬州来说,除了开挖大运河还有些客观上利于扬州,在扬州他所做的是些什么事呢?《隋史·炀帝纪》认为,炀帝国难四起之时,不思拯救,反而“方弃中土,远之扬、越”,大业十二年(公元616年)秋天再次临幸位于今天扬州的江都宫,“振蜉蝣之羽,穷长夜之乐”,实所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不到两年隋王朝“土崩鱼烂,贯盈恶稔,普天之下,莫匪仇雠,左右之人,皆为敌国”,最后死于佞臣宇文化及之手,为天下人所耻笑。
也不能太过责怪扬州,借助名人为自己城市扬名立万,本来是一种很可采用的途径。只是这么一个好经被歪嘴和尚念岔了音。有的地方把西门庆、潘金莲之流请了出来,有的地方则为谁才是猪八戒的岳丈家乡争执不下,这些只能是给后人留下笑话。至于有的地方把大恶霸、大汉奸搬出来,那就不仅是笑话,而是在挑战道德与法律底线。
不要把地名看作小事,很多事情并不是一笑就能了之的。如果说我们的城市里到处是隋炀路、西门庆大街、盂兰小区这样的名称,策划者固然失之水准,决策者免不了荒唐之讥,而整个社会的道德走向或许也会被误导吧。说得重了点,但如果能引起重视,那也就达到目的了。其实只要事先广泛地征求各方意见,这样的笑话是可以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