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豚犬耳(《史趣·虚荣》选)
溥在相位,祚以宿州防御使家居,每公卿至,必首谒。祚置酒上寿,溥朝服趋侍左右,坐客不安席,辄引避。祚曰:“此豚犬尔,勿烦诸君起。”溥讽祚求致政,祚意朝廷未之许也,既得请,祚大骂溥曰:“我筋力未衰,汝欲自固名位,而幽囚我。”举大梃将击之,亲戚劝谕乃止。(《宋史·王溥传》卷249)
【注】溥,pǔ,王溥,后周太祖郭威临终时任命为宰相,入宋后一直位居三公。 祚,zuò,王祚,王溥之父,宋初始任宿州防御使。 家居,在家里时。 首谒,首先拜见。王溥为宰相,公卿至其家,当首先拜谒王溥,但王祚一定要大家先拜谒他。 上寿,祝寿。 朝服,官服,这里作动词。按礼在家不当穿朝服,这王祚要摆谱,偏要做宰相的儿子穿朝服侍于左右。 趋,快步走。趋侍,形容服侍之勤快。 辄,zhé,就、立即。 引避,让路、避开,这里是指站起来退避之状。 豚,tún,猪。豚犬,猪狗。《三国志·吴志·孙权传》裴松之注引《吴历》,曹操看到孙权舟船队伍整肃,喟然叹道:“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儿子若豚犬耳!”豚犬为轻贱之词,后常用以谦称自己的儿子,如犬子之类,今则多谓“小畜生”。 讽,劝。 致政,又作“致仕”,退休。 意,意下、心里面认为,这里是指王祚自认为朝廷不会同意自己退休,故而听信王溥之言上书请求退休。 未之许,即“未许之”,否定句中代词作宾语前置。之,代指王祚退休这件事。 既得请,不久请求得到批准。 固,牢固,这里有使动意味,相当于“巩固”。 幽囚,拘禁,这里指退休后整天呆在家里。 大梃(tǐng),大木棍。 谕,使明白。
【按】《宋史·王溥传》中说王溥的父亲王祚,在郡县做小吏时就很有心计,后来做官时用这种心计为百姓也做了不少好事。只是这位老兄虚荣心很强,可偏偏自己官运又不如儿子,这么一来,这个家庭在他的虚荣心笼罩下,也就颇有几多滑稽好笑了,抢着让人家先拜见自己,做寿时逼着儿子穿着朝服随侍,退休请求被批准后,竟然拿着大木棍要揍扁自己的儿子。好在他儿子是宰相,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再说王溥“性宽厚,美风度,好汲引后进”,更不会与心情郁闷的老爸计较了,要不然这家里还不整天鸡飞狗跳?原先我倒是以为王祚是不是太官迷,太“汲汲于名位”,后来倒觉得这位王祚还真是因为太过虚荣,把面子看得太重,与儿子较起真格的来了,自然很是滑稽。王祚他还有一点是万万没有想到,史书上一般是儿子的传记附在父亲的传记里,这编《宋史》的家伙倒也幽默,好象要故意捉弄王祚一样,偏偏把王祚的传记附在他儿子王溥的传记里面,这面子当时是要着了,好不威风,没想到这下一丢丢了上千年,想想也要替王祚难过,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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