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刘邦起事

黄沙故道有赤蛇，原是无赖刘季哥。

万骨支撑家天下，腆颜与兄较业多。

【注】刘邦，字季，不事家业，不爱劳动，后任泗水亭长，但仍然是个无赖之徒的作为，事实证明这样的德行在以后与项羽争夺天下中发挥了特殊的作用。他曾到咸阳赴过徭役，看到秦始皇出行的威风，喟然长叹说：“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有一年，刘邦为县里押送刑徒去郦山服劳役，一路上刑徒纷纷逃亡，刘邦一看不要到郦山人就逃得差不多了，自己免不了一死，夜里他趁着酒意，放走所有的刑徒，并说：“公等皆去，吾亦从此逝矣！”有十多人愿意跟着他一起逃亡，正在夜行之中，有人报告说前面有大蛇，刘邦说：“壮士行，何畏！”拔剑把挡道之蛇一断两截。后来有人来到蛇所，见一老奶奶在哭儿子，并说：“吾子，白帝子也，化为蛇，当道，今为赤帝子斩之，故哭。”这事要么是后来虚构出来的，要么就是象陈胜他们起事前自己先安排好的，但是取得了效果，跟从者对刘邦格外遵从。最终刘邦夺得天下，建立大汉王朝。在未央宫大宴群臣时，刘邦对其父说：“始大人常以臣无赖，不能治产业，不如仲力。今某之业所就孰与仲多？”做了皇帝还是这付嘴脸。唐代曹松《己亥岁》诗云：“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侯如此，皇帝的宝座更不用说是多少百姓枯骨支撑起来的了。

■咏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岂为刑，关中万民拥君行。

乱世偏不用重典，刘邦毕竟远见明。

    【注】楚怀王派沛公兵入三秦，并与各路诸侯约曰先入关中者就封为关中王，实际就是担心项羽先入而屠掠三秦百姓。刘邦攻入关中，秦王子婴“素车白马，系颈以组，封皇帝玺符节”，投降刘邦，有人认为应该诛杀秦王，刘邦不允：“始怀王遣我，固以能宽容；且人已服降，又杀之，不祥。”进入咸阳后，刘邦本想入住皇宫，在樊哙、张良的劝说下，封存秦的重宝财物府库，还军霸上。然后召集关中各县父老豪杰，说：“父老苦秦苛法久矣，诽谤者族，偶语者弃市。吾与诸侯约，先入关者王之，吾当王关中。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余悉除去秦法。”秦地百姓当然高兴，争送牛羊酒食给刘邦的军队，刘邦坚决不接受，说是不能增加百姓的负担，这样一来，秦人“唯恐沛公不为秦王”。可以说，成功笼络了秦地百姓之心，在后来的楚汉相争中关中成为刘邦最重要最可靠的根据地。

■咏曹无伤

项王竟不忌汉王，可怜倒霉曹无伤。

邀功背主若遂愿，刘家大业入汪洋。

【注】刘邦先入关中，有人劝他据守函谷关，阻止项羽率领诸侯兵进关。项羽大怒，率四十万大军进攻咸阳，刘邦只有十万人马，屯于霸上。刘邦左司马曹无伤闻听项王发怒，便派人向项羽告密：“沛公欲王关中，令子婴为相，珍宝尽有之。”告密自然是为了求得封为侯王。范增劝项羽速击沛公，计划第二天早晨发兵。幸亏项伯相助，沛公赶赴鸿门当面忽悠项羽，才逃过一劫。在鸿门宴上，刘邦表现出的尊敬与诚意打动了项羽，把个项王搞得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所以居然对刘邦直言：“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这下就不用说了，刘邦逃得一命，回到营中第一件事就是“立诛杀曹无伤”。想来刘邦大业真正好悬，一个曹无伤差点使其灰飞烟灭，历来战争中重视“用间”不是没有道理的，可惜项王太恃智仗力，竟然把个这么重要的曹无伤活活断送了。曹无伤虽然是左司马，但在楚汉相争中也只是一个小人物，小人物改变历史的例证太多了吧。

■咏刘邦封韩信

咬牙吞恨听子房，封你韩信三齐王。

孰与天下比轻重，能屈能伸韬略藏。

【注】汉高祖四年，刘邦被项羽围困与荥阳，急召大将军韩信前来营救。当时已破齐地的韩信派人对刘邦说：“齐伪诈多变，反复之国也，南边楚，不为假王以镇之，其势不定。愿为假王便。”刘邦大骂：“吾困于此，旦暮望若来佐我，乃欲自立为王！”张良、陈平偷偷地踩了踩刘邦的脚，耳语说：“汉方不利，宁能禁信之王乎？不如因而立，善遇之，使自为守。不然，变生。”刘邦立即醒悟，又骂道：“大丈夫定诸侯，即为真王耳，何以假为！”说是要做就做真的，何必做个代理之王。并派张良赴韩信军营，立其为齐王，并调其兵马急救荥阳。当刘邦终成大业后不久，就把韩信由齐王调整为楚王，先用陈平之计以谋反罪贬其为淮阴侯，后由吕后用萧何之谋擒杀韩信。

■咏刘邦不与项王斗力

不与项王斗蛮力，苍天难佑莽夫忧。

背盟烹翁封韩信，为求天下竞智谋。

【注】刘邦由弱而强，最终打败西楚霸王项羽，除了其他因素，善于权变是最为重要的原因。项羽分封诸侯不久，刘邦即率军攻灭关中三王，占据故秦之地，此即项羽经常指责的背盟约。项羽曾在阵前对刘邦说过：“天下汹汹数岁者，徒以吾两人耳，愿与汉王挑战，决雌雄，毋徒苦天下之民父子为也。”刘邦当然不会理睬他，说：“吾宁斗智，不能斗力。”项羽把刘邦老父太公捉来，说刘邦不投降就要烹杀太公，刘邦说：“吾与项羽俱北面受命怀王，曰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杯羹。”楚汉相争最为关键时刻，刘邦封韩信为齐王，稳定了韩信这支重要的军事力量。当时项羽也派了楚人武涉游说韩信，说：“汉王不可必，身居项王掌握中数矣，项王怜而活之，然得脱，辄背约，复击项王，其不可亲信如此。今足下虽自以与汉王为厚交，为之尽力用兵，终为之所擒矣。足下得须臾至今者，以项王尚存也。当今二王之事，权在足下。足下右投则汉王胜，左投则项王胜。项王今日亡，则次取足下。足下与项王有故，何不反汉与楚连和，三分天下王之？”接着齐人蒯通也劝其以齐为王。但韩信此时心已铁定归汉。若不是刘邦处置得当，这天下是怎么回事，真正难说。

■咏刘邦大风歌

微山湖畔浪连天，大风歌悲恨绵绵。

功成难容韩信将，边祸临头思忠贤。

【注】汉高祖十一年，先是赵相国陈豨反于代地，后又有淮阴侯韩信反于关中，再梁王彭越反，淮南王英布反，直到第二年十月大局方定。刘邦还京途中，回到故乡沛县，置酒沛宫，召故旧父老子弟开怀畅饮，自击筑并为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这即是著名的《大风歌》。高祖边唱边舞，慷慨伤怀，“泣数行下”，并说：“游子悲故乡。吾虽都关中，万岁后吾魂魄犹乐思沛。”后人常以为“他对于是否找得到捍卫四方的猛士，也即自己的天下是否守得住，不但毫无把握，而且深感忧虑和不安”。不过，我以为这种忧虑与不安，来自于刘邦深感自从天下属于刘氏之后，诸将王侯们似乎都不再象南征北战时那样的忠诚，感叹的是无人忠诚于大汉王朝，这才是他深藏于心难与人言的恐惧。

■咏吕后称制

诸刘明哲自为牢，大汉俨然成吕朝。

马迁不立孝惠纪，天下晏然乐陶陶。

【注】汉高祖刘邦死后，吕后所生太子刘盈继位，是为孝惠帝，史载其为人仁弱，刘邦曾多次想废其而立戚姬所生之赵王刘如意，后用张良之策，借商山四皓之力，得不废。孝惠帝即位后，吕后即报复戚姬，先是鸩杀赵王，后将戚姬残害成所谓“人彘”。孝惠帝传话给吕后说：“此非人所为。臣为太后子，终不能治天下。”从此政权归于吕后，孝惠帝死后，吕后又先后废立两帝，自己临朝称制，并封诸吕为王侯，汉朝大权尽入吕氏将近二十年。而“列侯群臣莫自坚其命”，只图明哲保身，真可谓画地为牢，不敢越吕氏雷池半步，直到吕后死后，陈平、周勃等设计从丞相吕产手中夺得军权，废了吕氏所立少帝，迎代王刘恒即帝位，是为后来的汉文帝，大汉王朝这时才又姓了刘。司马迁撰《史记》即不立《孝惠本纪》，而立《吕太后本纪》，在赞语中说；“孝惠皇帝、高后之时，黎民得离战国之苦，君臣俱欲休息乎无为，故惠帝垂拱，高后女主称制，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刑罚罕用，罪人是希。民务稼穑，衣食滋殖。”可以说赞誉之至，几让人疑本纪正文乃另人所篡。在《平准书》中也说孝惠、高后时，“量吏禄，度官用，以赋于民。而山川园池市井租税之入，自天子以至于封君汤沐邑，皆各为私奉养殖焉，不领于天下之经费。”实在令百姓向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