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书为伴日月香(崔鹤同)
很难想象,没书的日子。那一定是食之无味、睡不安寝。
记得那是1957年。父母在上海,我在江苏建湖老家跟随教书的叔叔读小学。一天,我在叔叔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本书,叫《封神榜》。书的封面和封底都没有了,书页都发黄了。但那是一本多么奇特的书啊,鬼狐神仙,争奇斗怪,天马行空,令人眼花缭乱,使我爱不释手。虽然里面许多字我不认识,但意思可以“顺”下来,我很快便“啃”完了。从那时起,我对书,尤其是文学书籍,情有独钟。
1958年,我回到上海父母身边。当时,除了学习,就是读书。那时,我最爱读诗歌和苏联作家的小说。郭沫若、臧克家、郭小川、贺敬之的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青年近卫军》、《毁灭》、《复活》以及高尔基的许多小说。学校图书馆书不多,我隔三岔五就去借,几年下来,那里的书,我都看得差不多了。
那时,我读书,对好的诗,就抄下来。读小说我除了摘抄些精彩的段落,还常常分析作者的写作思路,试图列出写作大纲,以训练自己的写作思维和驾驭篇章结构的能力。
记得初一时学校第一次作文比赛我就得了一等奖。我的作文常常被老师当作范文,在课堂上朗读。书读多了,我就尝试着投稿。当时,我写得最多的是诗歌,但投出去总是石沉大海,或是收到一封简单的退稿信。
应该特别感谢的是,从读初中开始,尽管家里很穷,但妈妈省吃俭用,给我订了《少年文艺》、《上海文学》、还有《诗刊》。读高中时,我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校学生会宣传委员,学校的黑板报都是我出的。我的作文常常被老师讲评,还当作范文贴在走廊上。
1964年我高考落榜。1965年8月,我支边去了新疆。记得当时吃的东西只带了一包妈妈腌的萝卜干,此外,就是一箱子书,有唐诗、宋词,《古文观止》,毛主席诗词,字典以及先前订阅的一些杂志。这是我最心爱、最贵重的行囊了!1966年暴发了长达10年的“文革”。我的工作单位是农二师勘测队,整年累月在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风餐露宿,含辛茹苦,一干就是14年。在那枯燥寂寞的岁月里,唯一能与我心灵对话,带给我慰藉和欢愉的便是书籍。也正是在那时,我才有机会好好地赏读古诗文和认真地学习字典,进行文化补课,为写作打下了基础。而且,我一直在边读边写。当时,我写了厚厚的两本诗,一位武汉水利学院毕业的大学生,也是一个诗歌爱好者,他看了我的诗,赞赏有加。
1976年10月,十年浩劫结束,百废俱兴,文艺界也迎来了百花齐放、万紫千红的新的春天。我让三弟从上海买书寄来,都是当时在新疆还买不到的中外文学经典。过不了几天,就能收到弟弟寄来的书,我称他为“运书大队长”。渐渐地,我家有了千余册书了。
1988年3月,我调回老家工作。回迁时,其它的能减则减,唯有书,一本也舍不得落下。结果,光书就装了六七麻袋。那些帮忙收拾行李的人,都说我是书呆子。可他们哪里知道,一个爱读书的人,窗前灯下,一杯清茶,坐拥“书城”,闻着淡淡书香,捧读诗书,与哲人对话,心灵交会,那种快慰,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书读多了,我的写作欲望和热情与日俱增。1982年4月,我的第一首小诗发表,几年间,我的诗歌、散文几乎发遍了新疆的所有报刊。1985年,我加入了新疆巴州作协,并当选为理事,也成为州文学刊物《孔雀河》的编委。调回老家后,我笔耕不辍,至今,我已发表了200多万字的作品,文章散见于全国600多家报刊包括中央各大报刊,并被《读者》、《人民文摘》、《青年文摘》、《意林》、《知音》等众多知名报刊转载,还被30余种丛书选录。退休回沪后,2010年9月,我加入了上海市作协。2009年7月,我的哲理随笔集《每天给自己一个希望》,正式出版发行。我的第二本书即将出版,第三本书也已脱稿。我从一个读书人,成了一个能写书的人,其艰辛和快乐,真是“得失寸心知”了。
现在,我的最大乐趣仍是读书。而且,让我欣喜万分的是,上海有世界上一流的图书馆,各种书籍应有尽有,浩如烟海。因此,除了每天在家闲暇读书之外,我三日两头便去图书馆“加餐”、“充电”,一泡就是一整天,乐此不疲。更让我暗自欢喜的是,我读书的兴趣越大,我写作的劲头也越大,文章也时不时见诸报刊。
郑板桥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我略作改动“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书;无肉令人瘦,无书令人俗”。我是决心活到老、读到老了,莫道暮年为书痴,有书为伴日月香。
转自《新浪网 崔鹤同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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