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乡村“露天电影”情
徐清国
我的儿时记忆:“大队放电影啦!”带您回那年代,也许产生共鸣......
--题记
我的老家在苏北建湖县冈西镇陆河村院道港庄子上,当年住着近百户人家,庄上还有小学、供销站、缝纫店、铁木业社,是四乡八村最大最热闹的庄子。庄上六七十年代出生的孩子特别多,与我同在1962年出生的就有几十个。七八十年代,看“露天电影”是乡村孩子们的最爱,我们儿时都是“露天电影”迷,也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共同记忆和时代缩影。
(一)
那些年代,家乡的“露天电影”就是将放映场地设在乡村野外,大都选在大队部广场上,有时也设在学校操场上。在场边栽两根木头或毛竹杆子,将幕布连同音箱扯在杆子上方,在场中央架上电影放映机即可开映,每个大队平均每月不少于一场。“今晚有电影看啦!”每逢我们大队或邻近大队放电影,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乡村,几乎家喻户晓。我和小伙伴们更是心里乐开了花。大人们忙完农活,孩子们放学回家,很快吃了晚饭,成群集队,扶老携幼,纷纷汇聚到电影场上。附近的人会带来板凳,早早占领放映机前面和左右最佳位置;没有凳子的,大都用塑料薄膜或报纸一垫,席地而坐;迟来的人,只能站在场边或后面;有的大人还把小孩骑在肩膀上;还有的干脆在银幕背面凑合着看;我和庄子上的几个小伙伴有时爬到场边草堆等“制高点”,既是很好看的视角位置,又享受到“软座席位”。
夜幕降临,影前先看到“听毛主席话,跟共产党走”等几幅幻灯宣传标语,然后“加映”《新闻简报》,放映毛主席、周总理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接见外国元首的纪录片,有时还加映农业科教片。正式上映的大都是我们最喜爱看的战争片,我们儿时都称为打仗的电影。片中的正反面人物,我们统称为“好人”和“坏人”。我们看过的战争电影片很多,有抗日的《地道战》《地雷战》《铁道游击队》等,有解放战争的《侦察兵》《南征北战》《渡江侦察记》等,有抗美援朝的《上甘岭》《英雄儿女》《打击侵略者》等好几十部。我们还看过《雷锋》《董存瑞》《小兵张嘎》等许多英雄人物影片,《红灯记》《白毛女》《智取威虎山》等“样板戏”电影。每次看完,大人和小孩都会连续几天谈论片中的精彩情节,有的还模仿主要人物的经典对白,真是津津乐道、回味无穷。人们从电影中汲取精神力量,人人崇拜英雄,个个崇尚军人,激励孩子们快乐健康成长。
儿时,我们星期假日或明月下的夜晚,庄上与我年龄相仿的几十个孩子,常常以看过的战争电影为模板,玩起“打仗”游戏。庄子河北是我们先行大队院北生产队,河南是东徐大队院道生产队,庄子中间有座石桥,我们就将桥两头设为双方“阵地”,使用的“武器”有弹弓(苦楝树果和豆子等当子弹)、“水击子”枪、碎土块、碎砖瓦碴,还有用细土、沙子包裹起来的“炸弹”,有些勇敢的女孩也加入我们的队伍里,帮助运送“弹药”和“救治伤员”。战斗打响,小英雄们冒着“枪林弹雨”,越过石桥,冲入“敌阵”,欢呼“胜利啦!”有的小伙伴偶尔也被误伤,甚至头破血流,但“打”得好尽兴、“打”得很开心。
(二)
改革开放后,文艺迎来了“百花齐放”的春天,电影艺术也随之繁荣。“露天电影”从此场次增多,上映的新电影有《庐山恋》等爱情片,还有《月亮湾的笑声》等喜剧片。我老家放“露天电影”具有人脉优势,在公社电影队里有我们大队的李士华;在县电影队里有我嫡亲大姑父杜乃清、远房表二姑父杨本荣。他们平时都会寻机到“家里”多放一两场电影;逢年过节或是长辈祝高寿、亲戚办喜事,有时也会应邀前来放场电影庆贺,为父老乡亲带来了欢乐。
七十年代末,我高中毕业,回乡当了大队通信员。此间,我常向大队党支部书记张广育、会计辅导员张广军提议,与在公社和县里电影队“家人”联系,多到“家里”放“露天电影”。1979年秋天,大队筹建新大队部,砖瓦等建筑材料堆在大队部广场上,不便于放电影。耐不住我们对电影的渴望,书记就把电影场设在大队部边上收割完的“露天”稻茬田里,放映了彩色故事片《洪湖赤卫队》。
八十年初,经时任公社革委会副主任王锦湘推荐,我被选任公社报道员。那时,公社大会堂常放电影,我几乎每片必看,过足了瘾。公社还有一台24吋彩色电视机,是县里奖给公社的,也是全公社的首台彩电。当年,中国女排创下“三连冠”,中央电视台现场直播每场比赛实况,公社所在地西吉庄的体育爱好者都争相前来观看,女排精神感染和鼓舞了我们这一代人。我虽常在公社看电影电视,但每逢附近东吉、旗帜等大队放“露天电影”,我还与同在公社工作的苏和龙、洪权等几个小伙子结伴,步行好几里路前往观看。我乐于发挥写作之长,写了不少影评和观后感,都被县广播站采用,有的还登上了报刊。
1984年6月,经过招聘考试,我被聘任县广播电视编辑、记者。县城有建湖影剧院、文化剧场、人民剧场等多家影剧场所,我这个“电影迷”成了这些地方的“常客”。当年,我县城乡举行了国庆三十五周年爱国主义电影放映周活动。县委宣传部和县文化、广播电视等部门还联合举办爱国主义电影影评征文竞赛,我写的电影影评《高山下的花环》观后感——《两件遗物情深重》获得了一等奖。当年秋天,我与恋人看的首场电影,是工人电影院放映的印度故事片《海誓山盟》,对我们来说,真的再合适不过了。时代在变迁,可我结下的“露天电影”情没有变,只要得知老家放电影,仍抽空回家,既看望家人,又重拾“露天电影”的乡愁。
(三)
我这“电影迷”,电影看多了,还会获取线索、激发灵感,助力我成就写作。1991年春,我与在湖中小学任教的同乡学弟虞永涛(我老师虞洪亮之子)相约看电影,获悉其学生颜海霞不仅成为北京亚运会捐款第一人,还被邀请为亚运会开幕式小贵宾。次日,我带着录音机到颜海霞家中,录制了现场录音报道《亚运贵宾合家欢》,向中国国际广播电台、金陵之声广播电台和江苏盐城无线电总厂联合举办的“九十年代第一春‘燕舞杯’有奖征音”投稿,不仅被“两台”向海外广播,还获得一等奖和“燕舞”牌收录机一台。那几年,我还与小宁、正军、鸿斌等同事一起采制了多篇有影响的录音报道,在全国和省优秀广播作品评选中屡获大奖,其中《耕夫老农牵红线 九亿农民有新歌》获中国广播奖,《为了三十万人民的健康》《千里国道一杆旗》等获省广播好稿一等奖。可以说,电影助我提高写作水平,伴我走上写作成功之路。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家乡经济和社会有了很大发展,电视早已进入寻常百姓人家,中央电视台电影频道极大地满足了“电影迷”的需求。县城影剧场所随之逐渐转型发展,高档影城应运而生,如今手机也成了“掌上影院”。我们儿时那年代的“露天电影”,虽已成为历史,但乡村这道曾经风靡的独特风景、儿时曾经拥有的无穷快乐,仍留在我们这一代人挥之不去的记忆里。
乡村“露天电影”迷,令我一生难忘情。这既是我一个人的情感,也是一家人的情感,更是一代人的情感。愿我的这一时代记忆,激荡起更多人浓烈的家国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