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币(李有干)
车厢里乘客不多,前排仍有许多座位空着,可是丁亚一上车就直奔后排,放下肩上沉重的蛇皮口袋,就像一头负重的牛卸下轭头,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坐下后,她两手仍紧紧地捋住袋口,仿佛里边装有能飞会蹦的活物,稍不留意,就会从袋里飞蹦出来。
这辆车从草荡里开出,经过近两个小时的颠簸,把乘客送到城里再往回开。前一段时间,从外地过来一伙痞子,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这趟车也被光顾过几次,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所以乘客也就少了。汽车在乡村公路上行驶,坑坑洼洼的路面,不时把车内的人抛向半空,引起一阵阵惊恐、谩骂和嘲笑。好心的乘客叫丁亚坐到前面,后排颠得厉害。她感激地摇摇头,依然坐在后排。
丁亚考取了城里一所中等职业学校。入学通知告诉她在规定时间内如不来报名,则视为自动放弃。今天是报名截止的最后一天,丁亚心急如火。按她的中考成绩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进入省办重点高中,但她的家庭经济条件只能让她读职校,早点就业好使母亲从劳累中解脱出来。中途,汽车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停靠后,上来十多个乘客,一个青年站在车门口,目光像汽车的雨刷子在车内扫视了一圈,接着向后排走来,在丁亚身旁一个空座上坐下。丁亚连忙搬起袋子往座位底下塞,但因袋子太大,又很沉,怎么也塞不进去。青年不知是出于好心,还是另有所谋,欲要帮她一把,刚碰到袋子却被她挡开了。丁亚只好把袋子放在腿上,像抱着个金娃娃似的搂在怀里。青年人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蛇皮袋子,他坐到后排来忍受颠簸之苦,就是冲这袋子而来。丁亚听人说过做贼的人,嗅觉比狗还灵敏,难道他已经嗅出袋子里装的东西?汽车从桥上向下俯冲时,车轮不知被什么垫了一下,几个乘客随身携带的东西散了一地。丁亚临行前,母亲把袋里的东西束成一团,没留一点空间,袋口扎得也很紧,外边又套了一只袋子,汽车颠簸得再厉害,也没发出一点响声。
青年人似要弄清楚袋子里装着什么,几次想捏一捏,但都没有得手,因为丁亚警觉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
青年问,去城里?
丁亚鼻子里哼了声,嗯。
青年问,袋子里装的啥宝贝?
丁亚说,是粮食。她想再愚蠢的贼也不会偷粮食,一袋子粮食能值几个钱,而且拿起来也不方便。青年人似乎对蛇皮口袋失去了兴趣,离开后排坐到前面一个空位上。丁亚这才松了口气。
蛇皮口袋太沉了,压得丁亚两腿酸痛,只好放下来用腿夹住,抓住袋口的手仍然没有松开。她为赶头班车起了个冒早,随着汽车的颠簸不由打起瞌睡来。她不住提醒自己:不能睡……但还是睡着了。恍惚中,一只手伸向蛇皮口袋,那白花花的东西正向外流淌……她吓出一身冷汗,睁开眼睛一看,蛇皮口袋完好无损,突突跳动的心刚平静下来,看到坐在前面的那个青年,不时回过头来看她,忽又变得紧张起来。她弄不明白,这青年到底要干什么?
汽车行驶的速度很快,丁亚却嫌开得太慢。当汽车到达城内后,她一下车扛起蛇皮口袋就向学校跑去。
九月的阳光依然热烈,本就金光闪亮的铜字校名,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更加夺目。丁亚眨了眨眼皮,看一眼,又看了一眼,饱饱地吸了口气,迈步走进校门时,心猛地跳了一下。从现在开始,将在这里苦读三年,实现人生新的跨越,心里怎能不激动呢!
门房里走出个秃顶老头,叫住问干啥的?接着疑问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着她。也许是她肩扛蛇皮口袋,也许是她一身乡里乡气的着装,使秃顶老头怀疑她是到校园里来拾破烂的,直到丁亚拿出录取通知书,秃顶老头仍不放心地问她袋子里装的什么?
丁亚进了校园,便有了一种安全感,告诉老人是她的学费。秃顶老头用手捏了捏,接着吃力地拎起袋子掂了掂,禁不住摇了摇头,有这么交学费的?
敞开的校门吞吐着进进出出的人。新生大多由家长陪着,跑前忙后地办理入学手续。报名交费的新生排成一条长龙,秩序井然地向前移动着。因为都是大面额的票子,收费的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就轮到了丁亚。收费员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好像刚跟谁吵过架气鼓鼓的,叫道快点快点,下一个。
丁亚用了很大的劲,才把蛇皮口袋搬上窗台。
收费老太吓了一跳,你……你这是干什么?
丁亚说,交费。
收费老太问,袋里装的什么?
丁亚说,钱。
收费老太让丁亚把袋子打开,一看里边装的尽是一角、五分、二分的硬币,竖眉立眼地问,这钱是讨来的?似乎讨来的钱不干净,不该拿来交学费。
丁亚吃惊地呆立着,脸上呈现出屈辱、愤怒和痛苦,要不是隔着一道窗栏,她会把收费员拉出来,让她睁开眼睛看看,这钱到底脏不脏!读初中时,她是班上出了名的犟脾气,一个很霸道的男生欺侮比他小许多的女同学,别人吓得直往后退,她却揪住男生去见老师。那男生一拳头打落她一颗牙齿,她仍不撒手。直到现在,脱落的牙齿也没装起来,她要用它告诉那些欺她的人,她可不是好惹的!这回,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因为母亲告诉她说,城里不是大草荡,遇事能忍则忍,要把力气往书本里使。母亲把读书看成和她摆渡一样,要花大力气。
收费老太没个好脸色,手一挥,这钱不收。
丁亚问,为什么?
收费老太说,万元的零钱,我没法收。
丁亚又问,零钱不能交学费,谁规定的?
排在后边的人,叫丁亚把钱拿到银行去兑换,别误了报名时间。丁亚只好退了出来,她满以为有了这袋子钱,可以顺顺当当地走进这所学校,没想到交费就遇到了麻烦。即使讨来的钱,就不能拿来交学费?何况零钱也是钱,既然能在市场上流通,收费老太有什么理由拒收呢?
丁亚的母亲不是乞丐,这万元硬币也不是讨来的。大草荡里有一条宽阔的鸭栏河,因为行人稀少,河上没有架桥,偶有行人经过,全靠一条古老的木船摆来渡去,丁亚的家住在岸旁土墙草屋里,父亲就是摆渡人。父亲去世后,母亲接过父亲撑船的竹篙,不分日夜地守着渡口,有人叫过河,就抹着冷水篙子把船撑过去。过河人到了对岸,总会从衣袋里摸出一枚角子或几分硬币,放进船头用篦片编的匾子里。丁亚上学后,母亲就把摆渡的钱聚存起来留给她读书。草荡里老鼠多,每到夜晚总能听到老鼠啃屋上笆柴的吱吱声。母亲怕纸币被老鼠咬碎,就换成硬币储存,先是放在瓦罐里,后来放不下了,又换成了一只缸。临行前,母亲叮嘱她,路上有人问袋里装的什么,千万不能说是钱。母亲又说丫头,一到学校就把钱交了,千万别放在手里。千万……母亲不知说了多少个千万。其实,母亲不说丁亚也知道这一分一厘的钱,都是母亲用汗水换来的。冬天,草滩里的芦苇被砍尽杀绝无遮无挡,风特别的大,仿佛世界上所有的风都吹到草荡里来了。一天,夜的大幕从天到地无穷地拉开,遮住了广袤的草荡和零零散散的村舍,当然还有这条河,滚滚而来的寒风从屋脊上滚过,发出尖厉的呼啸,气温降到零下十几度,滴水成冰。母亲听到有人叫过河,来不及点灯就往河边跑。河上一片漆黑,,母亲摸索着把船撑到对岸,让过河人上了船又往回撑。风大浪高,古老的木船就像落在盐缸里的一只蚂蚁,拼命地翻滚、挣扎,眼看就要被激流吞没,母亲把竹篙插入河底,使足全身力气把船稳住,一个恶浪猛兽般扑来,把船高高地抬起,母亲被摔到河里,幸好抓住的竹篙没有松开,被过河人救起。母亲回到家里,整个人冻成了一块冰。丁亚用木棒把冰一点点敲碎,才把衣服脱下。母亲病了,整个人烧得就像从火堆里创出来似的,烫得丁亚不敢用手去摸。母亲迷迷糊糊神志不清,丁亚搬出储钱的瓦罐,要送母亲去镇上看病,硬币倒下时发出的叮铛声,使母亲从昏睡中醒了过来。母亲气坏了,母亲说那是留给你读书的钱,一分也不能动。丁亚说我要妈,我不读书。母亲哭着说丫头,你不读书妈还有啥指望呢。丁亚说没有妈,我能读书么?母亲说病也欺软怕硬,妈能抗得住,没事。接连几天,母亲病在床上起不来,听到有人叫过河,几次想硬撑着坐起,几次被病魔捺倒。丁亚说妈你别急,我去。丁亚来到河边上了船,拿起竹篱就往对岸撑,湍急的水流冲得木船像匹野马,忽这忽那的瞎冲乱撞。丁亚慌手乱脚没了主意,回头一看,母亲拄着木棍站在河边,叫她别慌,使劲往前撑。丁亚鼓起勇气,终于把船撑到对岸。从这天开始,每当过河人把硬币丢进船头匾子里,丁亚就感到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来学校前的晚上,母亲和她睡到一头。母亲说丫头,妈拿不出整钱,一袋角子拿去交学费吧。母亲又问丫头,你没听妈说,睡着了?丁亚说我没睡,听着呢。母亲说往后读书的费用,全靠妈撑船摆渡。渡口离不开人,我不能送你自个去闯吧。
丁亚别无选择,只有把一袋零钱拿到银行去兑换。她扛起蛇皮口袋,走出校门就少了一种安全感,生怕再碰上汽车上遇到的那样的人,脚下生风一路小跑,穿过几条马路,肩上变得沉重起来,走几步就换一次肩,汗水糊住了双眼,衣衫也湿透了。她没有停下,硬撑着一步步往前走,两腿发麻,肩膀酸痛,脚步零乱,整个身子也跟着忽左忽右地倾斜。她睁大着眼睛,咬着唇,尽量不让沉重把自己压垮,实在支持不住时,就想放下袋子歇会儿。但她知道放下容易,再扛上肩就难了。这时,她想到母亲在风浪中摆渡,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却从不后退,总是一篙接一篙地往前撑,有时为劈开一个汹涌的大浪,双脚站在船头,整个身体倾斜在河面上,长长的竹篙弯得像把弓,硬是把浪顶了回去。于是她咬一咬牙,硬撑着继续往前走。
丁亚终于找到一家银行,存款取款的人很多,几个窗口排着长队。丁亚放下肩上的蛇皮口袋,立刻牵来许多奇怪的目光,仿佛她走错了地方,这里不是集市,不是粮油市场,怎把一袋沉重的东西扛到银行来?丁亚选择了一个队排得不太长的窗口。营业员是个小伙子,白得像雪团捏出来的,让人担心太阳一晒他就会化掉。小伙子操作电脑的技巧很娴熟,指尖灵活地敲击着键盘,很快就做好一笔业务。丁亚把蛇皮口袋搬上柜台,小伙子一看就知道是来兑钱的,问她多少?
小亚报了数,一万。
小伙子摇了摇头。
丁亚问,银行不兑换钱?
小伙子很有礼貌地告诉她,银行可以帮她把零钱兑成整钱,因她兑换的数额大,一万元的分币,大约需要三个人花五天时间才能清点一遍。
丁亚着急地说,学校规定的报名时间,到今晚就截止了。
小伙子说,既然着急,怎不早几天来?
丁亚何尝不想早来,可是学费没有凑足,母亲没日没夜地守在渡口挣钱,又卖掉一篮子鸡蛋,才凑足了数。丁亚知道人家不是故意为难她,几分一角的万元硬币,过一遍确实需要很长时间,母亲用半个多月才数了一遍。好心的顾客见丁亚急出一头的汗,帮她出了个主意,商店做生意要找零钱。离银行不远有条商业街,店铺多,生意好,到那里去兑换会快一些。
繁华的闹市区,车水马龙,大街两边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一家比一家大,一家比一家豪华。
一家服装商店里,一件件设计新颖的服装,吸引着很多顾客。一对男女勾肩搭背,在人群中挤来撞去。男的瘦得像猴子,女的胖如肥猪。不知道为什么,顾客见到他们都纷纷地躲开。丁亚扛着蛇皮口袋从他们身边经过时被撞了一下。身穿时装的女老板,听了丁亚简短的叙述,对她深表同情,但万元硬币店里一时用不了,只能兑换百十元。丁亚不想把整袋的硬币分散兑换,因为零钱容易丢失,丢掉一枚角子,交不足学费就无法入学。她再三恳求,女老板还是无法接受,她只好从服装店退了出来。她相信这么多商店,总会有一家会接受。可是接下来的几家商店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有的就像赶一只苍蝇连连挥手,有的问她这么多零钱哪来的?有的甚至怀疑她是小偷,盘根究底问个没完。对于这座向往已久的城市,现在对她竟是那样陌生,陌生得难以跨越,但她必须走进城市,在这里可以学到草荡里没有的东西。她明知在认识它的过程中会遇到很多麻烦,有很多痛苦,也只有硬着头皮倔强地走下去。这一阵子,她的脑海里很乱,乱得一塌糊涂,压塌的双肩,如同背着一座沉重的大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她不停地往前走,不知要去哪,也不知到了哪儿,抬头一看,走到一条尚未建成的大街上来了,没有商店,没有行人,也不见车辆。她暗暗地埋怨自己,怎么走到这偏僻的地方来呢!当她发现身后尾随着一男一女,心里更加紧张,放开脚步一阵小跑。可是没跑多远,压在肩上的袋子就使她放慢了速度。突然,袋子被人紧紧地抓住,欲从她的肩上夺下来。丁亚不敢回头看,挣扎着继续往前跑,袋子从肩上摔了下来。
丁亚这才看清楚,正是在服装店里见过的那对男女,俩人抬起袋子就跑。丁亚清醒地意识到,她这回真的碰上抢劫犯了,不顾一切地猛冲过去,使出全身的力气把瘦猴扑倒,接着飞起一脚,把肥猪似的女人踢开,夺回了蛇皮口袋。
瘦猴凶相毕露,疯狗般狂叫:要钱,还是要命!
丁亚脑海里一片空白,捋紧拳头摆开了架势。
肥猪似的女人吃了丁亚一脚,尝到了厉害,不敢靠近。
瘦猴步步紧逼,再次扑了过来。丁亚身子一闪灵巧地躲过了瘦猴,顺势在他的后脑勺砸了一拳。
瘦猴朝四处看了一眼,然后拔出弹簧刀欲要行凶。
丁亚不知所措,忽见马路对面走来一个白发老人,明知他无法帮助她对付歹徒,但还是放声大叫:抓歹徒……!
老人停住一会儿,匆匆而过,走到远处又停了下来,拿出手机报警过后,大叫:快来人,有人抢劫啦!
一男一女见势不妙,落荒而逃。
丁亚不敢逗留,扛起蛇皮口袋飞跑。没走多远,身后响起一声猛喝:站住,我们是警察!路旁停着一辆110警车,一个身穿警服的人,不由分说把她和蛇皮口袋一起塞进车内,一路鸣叫着开进了派出所。一位女警官面孔板得像块铁,目光锐利得怕人。
女警官说他们接到举报,一男一女在路边抢劫,并要她交代男的逃到哪去了?丁亚怕遇到小偷,自己却被人当成了抢劫犯,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旋儿。她硬住眼皮子,没让泪水流下,她知道这时的眼泪,不但不能打动女警官,反会引起她更大的怀疑。自己没偷没抢,这钱来得堂堂正正,怕什么。于是,她挺起胸膛昂起头,把来学校报名交费遇到的周折详详细细地说了,并问女警官凭什么抓她?女警官拔通了学校的电话,学校证实丁亚确实是她们录取的一名新生,因为交的学费都是零钱,遭到收费员的拒绝,学校已对收费员作了严肃的批评,并叫丁亚尽快回学校办理入学手续。
女警官立刻换了一副脸色,眉开眼笑地说,好了,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丁亚说,就这么简单?
女警官笑道,对不起,纯属误会,我们错把你当成女抢劫犯了。又说,你扛着好沉的一袋零钱,走起来很费力,而且也不安全,我可以派车送你去学校。
丁亚还有啥可说呢?
回到学校里,接待丁亚的仍是那位收费员老太,向丁亚作了检讨,然后把她带进会议室,二十多位师生已经等候在这里,袋里的硬币倒在桌上,白花花的一堆,每人分了一摊数起来,叮当声响成一片。半小时后,一凑合便有了得数:九千九百九十九元七角。
丁亚仔细查看了蛇皮口袋,没有破洞,怎会少掉三角?
收费老太问,在家数过?
丁亚说,我母亲都数过几十遍了,不会少的。
一位老师说,少掉三角钱,我给补上。
收费老太很认真,一定要有个准确的数字,要大家再辛苦一下。
于是,大家又一枚枚地过数。丁亚看到老师和学生数得那样认真,那样细心,不由深受感动。
第二遍点数的结果确是一万元。但又出现了使丁亚意想不到的新问题,其中有四十二元六角的分币,已经在市上停止流通。四十多元对别人也许微不足道,但对丁亚少一分也无法入学。收费老太说不足的钱由她垫上,先把报名手续办了,那四十多元因为已停止流通,银行也不会接受,但她有个亲戚在市内开了一家文物商店,从收藏的角度,也许他能收下这些钱,可以去试一下。
丁亚办好交费注册手续,带着停用的硬币,按收费老太的指点找到了那家文物商店。可是一见到店主就傻了眼,正是她在汽车上遇到的青年人。
青年人笑道,认不识了,我们见过面。
丁亚不好意思地说,是的,就今天上午。
经过一番交谈,丁亚才知道这青年为扩大货源,有时也到乡下去收购古物。上午从大草荡回来,在汽车上看到她扛着一只沉重的袋子,以为里边装着什么古物,几次想探个究竟却被她挡开了。
丁亚笑道,不好意思,我把你当成小偷了。
青年人把一小袋硬币摊到桌上,逐一过目后说,这些钱停用的时间不长,称不上古币,只能以一比二结算,就是说,四十二元六角,可付给她八十五元二角。
丁亚问,这些硬币已经停用,你何苦拿双倍的钱收下?
青年人说,正因为停止流通,才具有收藏的价值,苦干年后它能值更多的钱,你自己也可收藏。
丁亚说,我急等钱用,没这个条件。
青年人如数付了款,丁亚感激不尽。
现在,丁亚惟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地赶回学校,给远在大草荡的母亲写封信,但她不想说什么,只想告诉母亲一切都平平安安。有了这一天的经历,她会走好今后的每一步路!
转自《故事大王》2005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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