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小咸菜(王建祥)
每年的春三月春四月,在苏北在建湖正是风光最旖旎的季节。“燕园闻箫声,上巳三月三。溪边复衣冠,春日兴旧礼。翩翩霓裳舞,铮铮丝竹鸣。古风逝未远,涅槃见重生。”三月初三日是“上巳节”,是王母娘娘开蟠桃桃盛会的日子,也是古人出行踏青的日子,杜甫写的《丽人行》“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也是应此景的即兴抒怀。
家乡的建湖人也保留了这个传统,选择这样的日子远足踏青或者去寺院烧香请愿,求得一年平安,我们自然也会选择这样的日子去郊游。因为这时候正是漫野的油菜花儿黄了的时候,如果没有身临其境,很难想象视力所及的原野全部都是鲜艳夺目的黄色菜花儿是何等的壮观与瑰丽。河流和沟渠就是这样在金黄色的世界里面游走,像一条条纯洁的水晶项链。阳光格外的温煦,天也格外的蓝树也格外的绿,但这一切都只成为金黄色世界的跳色与点缀。
花开是壮观的,花开也是短暂的。
油菜是家乡很重要的农作物,农人种他肯定不仅仅是因为为了让它开花。很快收获的季节便会到。结了籽的油菜大部分是用来炼制菜籽油。也有相当的一部分却是用来腌制小咸菜。文章这样写,也许很多纯艺术的人会觉得很是难以接受,刚刚写到了壮观的风景,突然变成了小咸菜,雅与俗过渡得太突然。在我看来真正的生活才是最壮观的。在同样的日子里很多的人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如果剔开阻隔人群的建筑物,岂非同样也是很奇妙的一件事情。
小咸菜是家乡的传统食品,采割回来的油菜,被切成很小的丁,码上盐,装入蒲包。压上木砧板,放在长条凳上。一根麻绳套成一个圈套在凳的一头,一根橇棍一头穿进绳套,压迫砧板,砧板下的蒲包里的绿水便滋滋的渗了出来。完成这个工作常常需要两三个大汉在橇棍一头用力。真到榨出油菜丁的所有水份。然后把这板抑峥峥的油菜装入瓷坛密封。长则月余,少则十天半月,金澄可口,鲜香酥脆的小咸菜即可取出食用。在农业时代和近乎农业时代的时代。这种腌制的小咸菜是每户人家所必备的早晚就餐的可口小菜。三十多岁以上的建湖人基本上都是就着小咸菜,喝着稀粥长大的。
所以我一度认为是否喜好小咸菜成了是否是一个正宗的建湖人的标致。
建湖人爱吃小咸菜,这是众知的秘密。我从上大学开始每年都要戴一罐到学校,碰到学校食堂的菜不很可口的时候,便会挖出一点就饭。我在某城市工作的时候,我认识一位少小离家老大也没回的老干部老乡,因为来自共同的地区,我们成了忘年交,他跟我说,他在外一辈子了,念念不忘记的就是建湖的小咸菜,他说如果我每顿能够吃上家乡的小咸菜,我真的什么山珍海味也不想吃了。
其实我知道,他爱吃家乡的小咸菜,一方面吃的是它咸香的口味,更重要的可能就是在从最有家乡特色的菜肴上在品味家乡、回味家乡吧。所以后来我每次从家里回来的时候都会给他捎上一罐来,他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像孩童般高兴,俨然忘记自己是个本应该十分严肃的老干部了。我想这就是家乡故乡的魅力,无论是谁年纪再大,阅历再丰富。在故乡面前都是故乡的孩子,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转自《塘河》试刊第1期
- 上一篇文章: 苏北年糕(范保华)
- 下一篇文章: 不要减肥的女人 (季云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