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深处是无言(三题)
父亲的耳光
李茜已有三年多没回塘河边老家了,十分想念父亲。这次到离家不远的地方执行任务,上司关心她,叫她回头时拢家看望一下父亲。
她三岁时母亲就去世了,是父亲日做老子夜做娘把她拉扯大的。父亲是个教书先生,上学放学都搀着她,有时她懒得跑,父亲不是背着她,就是让她骑在肩上。晚上父亲先安排好她睡下了,才批改作业。她常常一觉睡醒了,见父亲还在灯光下凝神批改作业。
李茜直到离开家,父亲都未弹过她一指头。有一次,一个男孩推了她一个跟头,她的膝盖皮擦破了,流了一些血。父亲只是教育了一下那男孩,就放过去了,李茜觉得不公平,就告诉了五叔。
五叔不是李茜的亲叔,是李茜一个远房叔叔。虽说是个农民,却有点不务正业。李茜父亲待他比较客气,吃饭时见他来了,就多盛碗饭招呼他吃,他客气一声就坐下拿起筷子。不过他也经常帮父亲做事。父亲工作忙,油盐酱醋柴没了,说一声,他马上就去买来了。他很喜欢李茜,常说李茜是他干女儿。
五叔听了李茜说的事儿,亲了李茜一口说:“你这就找对人了,这事你老爸不好办,五叔可是手到擒来。”
五叔在男孩放学回家的必经之地,悄悄挖了一口塘,里面灌进淤泥,上面盖上杂草、树叶和泥灰,跟路面没什么区别。男孩放学回来一脚踩上去,直嵌到屁股,从里面爬出来,人成了泥猴。猫在一旁的李茜见了,忍不住格格笑出声来。
这一笑可泄露了秘密。男孩母亲找到李茜父亲,父亲气愤得嘴唇打颤,举起颤抖着的手,狠狠地搧了下去,可是没搧到李茜脸上,却搧在了自己嘴巴上。李茜长到十岁,父亲还没弹过她一指头,今天他又怎忍心搧孩子?这是自己教育无方啊!
李茜见父亲脸上暴出五根指印,泪水簌簌流下来。她做了错事,却让父亲这样惩罚自己,她心里感到不是味儿,就把事情一根一底告诉了父亲。
父亲朝五叔动了肝火,李茜还从未见他对人动过那么大肝火。他说五叔这不是帮助李茜,而是在坑害李茜。五叔当面认错,背地里却眨着眼对李茜说:“是你出卖了我吧?”
李茜说:“唉,细想想,我们那样惩罚男孩也过了。”
五叔说:“我们过了,那你老爸对我就不过吗?你老爸这个人呀,心眼太实。”
李茜想了想,也觉得五叔的话不错。可是八年之后,心眼挺实的父亲却找人把她送进了省城女师。三年后从女师毕业,省城一个单位就把她要了去,这真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只是工作特殊,不能轻易回家,想起父亲心里就很不安。
父亲已经刻在了她的心中,她三年没回家,有多少回梦里见到父亲,也有多少回因思念父亲而悄悄流泪。
今天终于得到了一个机会,她激动和兴奋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然而父亲迎接她的却是一副冰冷的面孔。父亲说:“没想到你还知道有这个家,还知道有一个当穷教师的父亲!”
“爸!”李茜撒娇地喊了一声说,“我可是没一天不想念你啊!”
说着,她就朝父亲扑了过去,可是父亲一让,她差点栽倒,好容易稳住身子,却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父亲冷冷地说:“你现在是贵人之妻,可不能沾上我这个贱人之气。”
李茜心里一怔问:“爸,你是听到别人说什么了吧?”
父亲说:“报纸上都登出来了,许多人都看到了,我耳不聋眼不瞎,又怎能不知道?”说完,将一张晚报甩在她面前。
那是省城的一张晚报,晚报上有一张她与孙少校结婚时汪精卫与他们握手的照片,她心里一怔,这里是距省城三百多里的西塘河畔,有谁订了这份晚报?父亲又是怎么得到这张晚报的?她问:“爸,你这张晚报从哪来的?”
“ 是我去省城有事,无意看到带给你老爸的。”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五叔走进门里。
父亲说:“晚报从哪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我花钱把你送到省城去读女师,要你日后好好从教,你一出女师却攀上高枝,当上了跟汪精卫贴近的军官太太,你让我无颜见世人哪!”父亲气得眼里冒火,胸脯激烈起伏着。
五叔劝慰父亲说:“你别这样,现在城里不比乡下,也许这只是场面上的一种应酬,你别那么较真。”
父亲问:“婚姻大事也能应酬?”
“不,这不是应酬。”李茜回答得毫不含糊,“我与杨少校是正而八经的夫妻。”
五叔说:“李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父亲含辛如苦把你拉扯大,你不知道他的为人吗?你谈个人也不征求他意见就结婚了,这事做得也太冒失了吧?”
李茜说:“人家养女都希望攀高枝,我能攀上杨少校这是他造化,哪知他思想这么陈旧。”
五叔说:“你爸也不是思想陈旧,而是对亲日的汪司令不满,汪司令出席你们的婚礼,可见杨少校跟他关系之铁啊!”
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李茜立即说:“这有什么不好,关系铁才能得到重用,得到重用钱才多,钱多在社会上才吃得开。像那些新四军,连穿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谁要是嫁给他们哪年才能翻身!”
父亲听得这话,一腔火起,走过去挥掌就给了她两计耳光。李茜脸上立即暴出了通红的指印。从未打过她的父亲,今天第一次打了她,而且打得是这样狠。可她不仅没有解释,还对父亲的行为表现出了不满,她说:“你应该知道,你今天两耳光打掉的不是别的,而是父女亲情。从此以后,我不会再喊你老爸了,你没有了我这个女儿,我也没有了你这个父亲,我俩井水不犯河水。”
“哪你还站在我面前干什么?滚!”父亲举起一条凳子就要朝她身上砸,五叔一把拉住了他。
李茜泪流满面跑出门走了。在回省城的路上,她一路止不住泪水,可也只能强制着流往心里。她知道父亲误解她了,可她却不能向父亲做解释。她也不知何时才能向父亲做解释,一天不解释,她心里就忍受一天痛苦的煎熬啊。
然而她回到省城第三天,却意外接到父亲的一封密信。
那是她的一个接头人----擦鞋匠在找她零钱时,把信揣在她手里的。
李茜爱女:
你接到这封信,就该明白父亲是知道你所做工作的,也知道你跟杨少校是假装的夫妻,可知道那天为何还那样待你?孩子,你回来得不是时候啊!近来,我们这里出现了亲日的伪军,有人还常到学校游走。你五叔跟他们已有往来。你是我请人送进女师的,有一次他竟问我请的是谁。他为什么关心这个呢?你的上司莫不对你身份产生了怀疑,派人到这里查根?鉴于此,我那天对你很冷,并搧了你两计耳光,可那巴掌落在你脸上,却疼在我心里啊,我的心在滴血!
孩子,我死不足惜,可万不能牵扯到你啊!你要记着,老爸爱你的心永远不会变,哪一天他不在了,也会在冥冥之中守候着你,庇护着你。
父 李成字
看了信,李茜始知父亲那天对她的反常举动,不是不知道她所从事的地下工作,而是以反对她的方法来庇护她,那两计耳光里可浸透了深沉而崇高的父爱啊!想到这里,激动的泪水止不住夺眶而出。
心愿
公爹患了脑血检,上轮椅要人搀扶,洗澡要人陪护,小芳叫刘余过来帮她,刘余说:“他一见到我,一双眼就像盯贼似地,我实在受不了。”
小芳赌气似地说:“那你就别来了,永远也别过来找我。”
见小芳生了气,刘余慌忙过来了。唉,有什么办法呢,小芳曾是他的恋人,日前丈夫滑入犯毒团伙服刑,她现在遇到困难他不帮她谁帮她?何况他还希望她与丈夫离婚,跟他缔结连理哩。
刘余和小芳谈了三年恋爱,由于来自塘湾村的刘余在城里没房,小芳父母坚决不允,小芳无奈屈嫁给了成爹儿子成奇。成奇嗜赌,仅三年时间,赌输了父母的门面房不算,还欠债滑入贩毒团伙,被判无期徒刑。而刘余经过三年打拼,在县城买了房,上面住人,下面营业,令人称慕。刘成劝小芳离婚,小芳丢不下卧病在床的成爹,刘成说:“你跟他挑明了,我们结合后给赡养他,还不行吗?”
小芳也向成爹披露过这个意思,可成爹摇着头说:“我不要人养,不要人养。”
小芳说:“你不要人养,那我就走了。”
成爹说“你别着急,到时候我决不会拦你。”
到时候又是何时?这多半是缓兵之计。他一定还指望服刑的儿子减刑释放回来,养他。可他不知道,成奇日前在农场逃跑,减不了刑还要加刑,小芳又岂能等他?小芳想把成奇逃跑要加刑的事告诉他,可看他那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刘余觉得小芳太仁义了,就对小芳说:“你说不出口让我来说。”
小芳说:“别,老人再经不住刺激了,这时对他说抱不准脑血栓要复发。”
刘余问:“那什么时候说才不复发?”
小芳说:“别急,待他病情有所好转,我自会说的。”
刘余说:“他那病情难得好转哪,老替他儿子站岗放哨,一双眼老盯着人转,那不耗费精力吗?”
这情况倒也不错。只要刘余一来,他一双眼就老盯着刘余,发现刘余跟小芳去哪里,他就悄悄把轮着椅摇过去。有一次他坐够了轮椅,要外去走走,刘余和小芳各列一边,各用一只手抓住他的手,把另一只手伸到背后去互相绞着托住他的腰,也许他以为刘余和小芳是借机亲热吧,身子蛇似地扭动,往刘余这边倾倒。刘余心里生出不满,突然一松手,让他身子往下滑去,小芳马上大声说:“你个大男人,怎么连人的手也抓不紧?”
刘成说:“他身子蛇样扭动,怎能不挣脱?”
他大约觉出了刘成的情绪,以后他们手绞得再紧,他身子也不扭了。不过,对刘余的警惕并没有放松。刘余晚上做过事,他还留下他聊天,聊到小芳上床睡觉了才放他走。实际是不让小芳送刘成。
有一天晚上,他自己聊累睡去了,刘余趁机走进小芳卧室,一把将小芳搂进怀里,抑制不住地说:“你给了我吧,我受不了啦!”
小芳用力推了刘余一把,刘余身子一晃,脚下打起踉跄,小芳冲上来又把刘余拉住,说:“你这样不节制,老人知道了还怎么活?”
刘余说:“可是让他这样活,我快活不了了,你知道吗?”
小芳含着泪说:“你活不了我就活得轻松吗?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也要设身处地为别人想一想。倘我们处在老人的情况,又该怎样呢?”
刘余说:“他现在已入梦乡,不会知道的。”
小芳说:“他不会知道,可我肚里的孩子会知道,孩子也会反对的。”
刘余说:“那是成奇的种,让这种知道了也好,叫他去给成奇报个信。”
这边的说话声,把隔壁成爹惊醒了,一阵咳嗽声传来,他们立即噤了声。第二天成爹见到刘余脸上就下霜了,刘余给他擦洗身子也不要,叫小芳另外找人。小芳说:“要找你找吧,我推着你出去找,怎么样?”
他怔了一下,大约意识到了没钱找人的困难,流着泪接受刘余擦洗了。刘余忽觉这老头有点可怜,这把年纪重病在身,却要靠别人来服侍。心里不无有些同情起来。
刘余对老人的态度平和多了,做事也比以前细心周到了。可老人对他始终睁着一双警惕的眼,不放心他。刘余忙过走了,他从不念叨;小芳离了一个时辰,他就四下里寻找。今年三月份,小芳去医院待产,刘余全天护理他,他连饭也不吃,他说:“你不告诉我,我就饿死在你面前。”
刘余无奈,只好告诉了他。这一下好了,他把轮椅摇到医院,晚上也不回来。小芳说:“你要这样我就回去了,危险再大也不来了。”
听得这话,他才摇着轮椅回家。可第二天一早又来了。
直到小芳抱着孩子回家,他的心才放下。
在刘余看来,他不放心小芳,实际上也是看他,怕他与小芳在外面亲热。可是半个月后,他忽然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踪影。后来在他床头柜抽屉里发现了他留下的一封信,看了信,他们这才明白老人为什么看着他们了。
小芳:
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盯你们很紧。你们或许以为我是为了儿子,其实,他即使不逃跑加刑,我也对他不抱希望了。自然,我更不会为了他而耽误你们的青春---你让刘余常来帮你照料我,我就看出了你跟他的关系,我心里早就想成全你们了。可是你肚里有我的孙子,我生怕你们一时冲动碰伤了他,所以一直盯你们很紧。现在孙子已经出世,我放心了,请你们把他抚养成人,使他成为一个有别于成奇的人材,我的心愿就了了。我那点房产就作为你们的抚养费。
孙子托付给你们,我不能再拖累你们,走了。
望你们不要找我。
公爹 字
看了信,刘余深感愧疚。他一直考虑实现自己的心愿,却没认真琢磨老人的心愿。现在明白老人不是他心愿的障碍,是他误解了老人的心思,他心里非常不安。是的,他必须把老人找回来,让他像别人一样享受天伦之乐。
谎言
芦早晚上常常出去,门卫要关门了才回来。回到宿舍后,还要像老鼠样喀嚓喀嚓吃东西,尽管声音细小,但周前车还是听到了。
不过周前车没有声张。大家从各地聚集到这里,彼此间都在了解和熟悉之中,不能因为一点小事造成不快。
一个多月过去了,芦早老是这样。小任和小吴向周前车提出了意见。作为班长,周前车不能听而不闻了。
这天夜里,芦早又喀嚓喀嚓吃起了东西,周前车坐起来,随手打开灯说:“芦早,你吃什么好东西,也让我们尝尝啊。”
芦早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一边忙把放在纸上的残渣往起卷,一边说:“是我父亲托人从乡下带来的一只鸡,我请饭店加了工,带回来吃的。”
可周前车却已看到里面除了鸡骨,还有肉骨、鸭骨和玉米穰子。芦早显然没有说实话,他为什么不说实话呢?周前车悄悄叫小任和小吴了解一下,小任和小吴两个晚上就把情况弄清了。原来芦早晚上出去是做钟点工的,是饭店的钟点工,人家散席了他就将桌上剩菜收进马夹袋,带回来吃。
芦早为什么这样做呢?他每次出去都是不吃晚饭的,是要省下晚饭钱吗?如果是这样,那他家里一定很困难。可周前车问他家庭情况,他从不提困难二字。他爱说他是西塘河的儿子,爱说西塘河盛产的三鸟和鱼吓。一个周日上午,他还从外面带回一只烤鸡,说是他爹托人从西塘河带来的,他请饭店加了工,现在请大家品尝。周前车朝小任和小吴丢个眼色,三个人就一起吃起来。周前车边吃边问:“你父亲养了多少鸡?”
芦早说:“他最多养过上百只,现在不养那么多了,只有五六只蛋鸡。”
周前车问:“为什么少了这么多?”
芦早说:“他身体不如以前了,不能再养那么多。”
周前车问他父亲有什么病,他却又支吾其词地搪塞。周前车打算放寒假去他家看看。可是放寒假时他却说他不回去,要到城里一个亲戚家过节。节后返校,他不住校了,说是就住在亲戚家了。
可不久小任和小吴发现了一个新情况。芦早说的那个亲戚位于郊区,两间平房里经常有三个人出入,除了芦早,还有一个坐着轮椅的老头和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芦早每次带回食物都与老头一起吃。他与老头是什么关系呢?小任和小吴一打听,才知女人是房东,老头是芦早父亲。
是父亲在家无人照料,芦早把他接到城里来的么?可这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芦早为什么要瞒着他们呢?一个周日,周前车与小任、小吴来到郊区那两间平房里,芦早抬头见了一惊,红着脸说:“你们咋跑到这里来了?”
周前车说:“有人跟我们捉迷藏,我们也要摸摸底呀。”
芦早羞涩地低下头说:“不好意思,我这也是按医生要求做的。我父亲下肢瘫痪,大脑失忆。医生说对失忆症人的治疗,除了服药,还要置于一个安静平和的环境,以亲切地关爱和照料,慢慢调养。乡下环境倒是不错,可是离我太远,不便照应。把他带到城里来,城区房租太高,请人照料工资也大,我付不起。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了郊区这户人家,房租便宜些,这位大嫂又闲着没事,陪护费也低,我就让父亲住来了。”
听这一说,周前车明白他瞒着他们,是怕他们打扰了老人。周前车沉吟了一下说:“你要是把这详情告诉我们,我们也可以不打扰老人,而给你一些帮助呀。”
芦早摇一摇头说:“那不能,要是谁不慎漏了风,让报纸电台记者知道了,父亲还怎能安静?”
这顾虑倒也有些道理,周前车打算跟班主任商议一下,在保证老人安静的前提下给芦早一些帮助。可他的工作还没来得及做,一个周日上午,芦早一个亲戚来找芦早,周前车听说是芦早表哥,就如实说:“芦早去他父亲那里了。”
他父亲!表兄怔了一下说:“他父亲两年前就去世了,又哪来的父亲?”
周前车也怔了一下,说:“他确实有个父亲呀,租房住在郊区。你怎么也不知道?”
那怎么可能呢?表兄坚定地摇着头:“芦早父亲是我姑父,他是坐在轮椅上不慎翻下水沟淹死的,我去送葬吊过纸呀。”
从表哥的神情语调看,他说的不像假话。可是他说的不是假话,那芦早不又对他们说了假话?晚上芦早回来,周前车把他表哥的话告诉了他,他这才嗫嚅着向周前车道出了实情。
原来住在郊区的确实不是他父亲,他父亲两年前就死了,是坐在轮椅上不慎翻下水沟淹死的。住在郊区的是他在上大学的路上捡来的一个老头。那天他离开家往车站走去,途中忽听路边旱沟里有痛苦的呻吟声,留神一看,一副轮椅翻倒在沟里,一个老头被压在轮椅下。他立即搬掉轮椅,把老人扶起来,可老人已经失忆,连家也记不得了。他看着老人忽然想起了父亲,便不忍心把老人丢下,就毅然把他带到省城,在郊区找了个房子住下……
听了芦早的这一席实话,周前车始知芦早又对他们说了假话,可这假话里却潜藏着一种崇高的真情,使他看到了自己的差距,他抑制不住地说:“芦早,让我们也像你一样,把这老人当作父亲来关爱吧。”
转自《塘河》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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