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郭沫若的散文诗《白鹭》，惊叹白鹭的灵动、精巧、素雅、恬静。

那雪白的蓑毛，美得这般洁白无瑕。眼前仿佛出现一只身着素衣的仙子，在清风里一会起舞，一会亭亭玉立，摄人心魄。还有那全身柔美的流线型结构，那铁色的长喙，那青色的脚，凑成了多么可爱伶俐的白鹭。难怪郭老称其增至一分则嫌长，减之一分则嫌短，素之一忽则嫌白，黛之一忽则嫌黑。色素的配合，身段的大小，一切都这样适宜,真是恰到好处的美。

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白鹭，是去年国庆假期在苏州的同里。那天，记得是十月三日的中午，我们一行乘着小船置身在同里湖中，顺着水流，船渐行渐远，沿途的小洲上挨挨挤挤、参差不齐的青青的芦苇，随风轻轻摇曳着。

突然间，船上不知谁叫了一声：白鹭！一船人几乎都站起来了，寻觅着舷窗外，离船不远的一根纤细的芦苇上，独脚支撑着的一只小小的白鹭。只见这个小家伙，洁白的羽毛、修长的身体，时而静默远望，时而伸长脖子，歪着小脑袋好奇地瞅着我们。面对着一个个镜头，它一点也不显得害怕。兴奋的我们不时呼唤着可爱的小白鹭。

当游船快要驶向它跟前，在溅起的水花里，小白鹭悠然地飞向天际，在湛蓝的天空下，形成了流动的画卷，又宛似一个特写镜头定格在我的脑海里。

那是一只自由的白鹭，丝毫看不出它的孤独，看不到它的胆怯，在阔远的同里湖上空飞翔着，划出了美丽的弧线，在灿烂阳光下，时而低低的飞行，仿佛贴着了平静的湖面，轻轻地写出浅浅的诗行。间或，又从这根芦苇轻盈地飞向另一根芦苇上，单脚立着，好似在蓝天的大幕下，在轻悠的白云间，展示出美妙的舞姿。这样凝眸，这般优雅，这般恬美，这样诗意。

那是一只幸福的白鹭，在高远无际的背景下，水面上泛起的点点金光，是太阳的小眼睛，映衬着白鹭洁白的身影。小洲上大片大片的芦苇，风里吹动着湖水的味道，滋润着小小的白鹭，让白鹭悄然地穿越在每一根芦苇间，纤纤芦苇，白鹭的乐园。

此刻我又想到了郭老笔下的白鹭，清晨，白鹭独自站立在小树的绝顶，悠然地欣赏着黎明的第一抹阳光，这样高高地站立着，也许是在观赏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也许是在聆听自然美妙的声响，或许是在吮吸着清新的气息。是在瞭望？还是在盼归，还是在等待？令人充满了无限遐想。

我又仿佛看到在清清的水田里，那垂钓的白鹭，都说白鹭是钓鱼的高手，它钓的仅仅是鱼吗？在田地为背景的镜匣里，白鹭钓来了一田的清水，优雅地钓来了一份悠然和自在，钓得一种闲情与意趣。在它静静站立的姿势下，展开了一幅清丽的图画。

还有黄昏中低飞的白鹭，宛似想留住最后一道夕阳，在晚霞的映衬下，清澄的白鹭把它的股股诗情引到了乡村暮色，仿佛落霞与白鹭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了。

如果说郭老笔下的白鹭是一首诗，一首韵在骨子里的散文诗，让我读来诗情满怀，沉醉不已，那么我第一次看到的纤纤芦苇上的小白鹭，就更像一首涌动的诗歌，时时流淌在心窝；又如一幅淡雅的画卷，常常清晰地刻入脑海。

真好，品读着美妙的文字，更令我想起同里湖畔芦苇上那只凝神独舞的小白鹭。此时芦花也已凋零，不知曾经看到的那只小小的白鹭，在何方？但愿你还在同里，好让我梦里回到江南，再去寻觅你的身影。

录自《塘河》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