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情人生乔冠华》旧雨新知(2)(罗银胜)
夏衍,是乔冠华在重庆时关系比较密切的同志,他们志同道合,趣味相投,都是文章高手 。在乔冠华患病期间,夏衍曾一度代他撰写国际述评。
夏衍是《新华日报》编外的人员,名义是自由撰稿人或特约评论员。后来,他也做了乔冠华的同事。因为1944年秋,《新华日报》原来的总编辑章汉夫要随董必武赴美国,出席联合国成立大会,代表中共参加中国代表团的工作。所以夏衍用“代总编辑”的名义,接替章汉夫的工作。这样,乔冠华与夏衍更加接近,他积极配合夏衍的工作,一起上夜班,看大样,建立起深厚的友情。夏衍自己认为,在《新华日报》工作虽然紧张,但内部团结一致 ,心情很愉快。
乔冠华富有才气,文采斐然,但并不自傲,他与在重庆的几位中共党员,如夏衍、章汉夫、陈家康等人,并称“四大才子”,有人干脆叫他们“才子集团”。由此还引发不少争论,这在下文我们再说。
在上一章,我们曾提到,外科医生李颢曾经向乔冠华、龚澎提出要去延安的请求,乔冠华也 为他作了安排。可是,乔冠华不知道,李颢已经有了相处了两三年的恋人
恋人重逢,有多少心里话要说,李颢心中的爱河涌起层层涟漪,面临着困难的抉择。为了追求光明、追求进步,他要奔赴延安。然而,面对吴慰情那炽热的爱情火焰,他不忍心马上浇上一盆冷水,使之熄灭,那么,如何向心上人说呢?李颢犯难了。
当乔冠华知道吴小姐千里迢迢来重庆的目的时,这位善于处理复杂问题的共产党人出面了, 他同李颢进行一次促膝长谈。
乔冠华对李颢诚恳地说:“李颢,你要去延安,这很好,我和龚澎都很佩服你!”
李颢听了很激动,他用期待的目光望着乔冠华,听他说下去。
可是,乔冠华话锋一转:“前一段时间,你对中共重庆办事处,新华日报社、八路军办事处做了不少有益的工作,这里很需要你啊!试想如果没有你在医院为我诊治,我这个‘断肠人’说不定今天不可能同你谈话呢。因此,我认为你应该留在重庆,留在党外,这样可以发挥更好的作用。”
听了乔冠华这番循循善诱的劝导,李颢觉得有道理,也就听从了乔冠华的意见。
此后,李颢不分昼夜地为共产党人看病。他与乔冠华的情谊也与日俱增,两人成了知己。有了空闲的时候,李颢就到曾家岩周公馆里的乔冠华住处去,他认为,在那里可以得到光明的启示,得到心灵的安慰,得到生活的力量。
李颢发现,在乔冠华房间里经常高朋满座,他常在那里遇见的人有夏衍、张瑞芳、胡绳、吴祖光、徐迟等,有时也见到美国驻华大使特别助理费正清,墨西哥大使馆临时代办瓦叶,苏联大使罗申等外国友人。
1945年9月的一天拂晓前,山城的人们还在沉睡之中。这时,一辆小汽车在市区医院前停下 ,乔冠华带着一个人急匆匆地来到李颢的房间,单刀直入:
“这是我的好友邓发,你一定得帮他的忙!”
李颢听了,觉得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不一会儿,他想起来了,这个人不就是当年省港大罢工时的工人纠察队队长,曾任中共香港市委书记、广州市委书记、广东省委组织部长、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政治保卫局局长、中央职工委员会书记、政治局候补委员的邓发吗 !真是赫赫有名,相见恨晚呀!
这时,乔冠华简要地向李颢介绍了情况。原来邓发受中共中央的委派,代表解放区职工出席在巴黎召开的世界工会代表大会,而董必武也将代表解放区参加联合国成立大会。这是中共第一次派人参加国际性会议,可是没想到代表们到了重庆珊瑚坎机场时,国民党当局百般刁难,以缺少免疫接种证明为借口,不准办理登机手续,企图阻挠中共方面的代表参加这两个国际性会议。
这下可急坏了邓发、董必武和中共驻重庆办事处的同志,包括乔冠华在内。
情急之下,乔冠华想到了李颢医生,他急忙带邓发驱车赶到市民医院找李颢帮忙。
李颢听完乔冠华的介绍,自信地说道:
“请放心,我一定将此事办成不可!”
话刚说完,他让乔冠华、邓发稍等片刻,自己立即冲出了房间。从楼上跑到楼下,又从这个 楼跑到那个楼,好不容易找到了接种术。
李颢飞快地奔回房间,核对名单,并按接种卡上的项目用英文填写好,又来到院长办公室找 秘书,托词说是自己的亲戚出国,说了几句好话,让秘书盖上了公章。
接着,李颢兴冲冲地奔了回来,两个手指挟着免疫接种证明,把手举得高高的,好像是故意 要逗引乔冠华。
乔冠华等不及了,忍不住一把抢过证明。这时,邓发紧紧地握住李颢的手,激动地连声说:“谢谢!谢谢!”
乔冠华和邓发马上带上证明,又驱车赶到机场,国民党当局再也找不到借口了,只好让中共代表们登上飞往巴黎的飞机。在这次世界工会代表大会上,邓发被选为世界职工联会会理事和执行委员,扩大了中国解放区在国际上的影响。
事后,李颢与乔冠华开玩笑时,不无风趣地说:“共产党人第一次出席国际性会议,还有我 一份功劳呢!”
1994年3月第1版。后来,李颢与吴慰情顺利成婚,乔冠华夫妇高兴地出席他们的婚礼,祝福他们恩爱幸福,白头偕老。
再说龚澎与乔冠华结婚后,于1943年底怀孕了。由于夫妇俩整天忙于公务,眼看临盆的日子快到了,可是婴儿的衣服尿布等等都无准备。照南方人的习惯,婴儿最好穿旧布做成的衣服,因为旧布柔和,不会擦伤婴儿的皮肤。
有一天,龚澎上冯亦代家去,说起此事。恰巧冯先生的夫人郑安娜也怀孕了,冯先生说只能把自己的旧衫衣改制了。正在说时,忽然上海有人来,带了一个包裹,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冯氏大儿子幼小时穿过的衣服。冯亦代就将衣物一分为二,一份自用,一份给龚澎,总算救了急。
1944年秋天,龚澎为乔冠华生下了一个儿子,当时乔冠华陪伴在妻子身边,在旁边精心地侍 奉着。乔冠华为大儿子起名乔宗淮,小名“巴黎”,因为巴黎是当时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最早解放的国都,写了多年国际述评的乔冠华遂给儿子起此名,以抒发自己的某种感情。
乔冠华非常疼爱儿子,为了照顾宗淮母子俩,常席地而卧,一时传为美谈。母亲龚澎满月不久,就与乔冠华投入了紧张的工作。有时把孩子放在红岩村,由同事相照料,有一天,乔氏夫妇应召,陪周恩来与邓颖超会见外国友人去,临时接见,也来不及安排孩子。
这时,红岩村房东饶国模(著名的民主人士)来办事处送葡萄,只见楼道里空无一人,各房间也无往日的紧张与嘈杂人语,静悄悄的。
饶国模正犹豫去留之间,忽听一间房屋飘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揪心肺般骤然和响亮。饶国 模一惊,赶紧循声推门而入,原来是乔冠华的儿子小宗淮!
也许是刚从睡梦中惊醒,宗淮正站在小床里两只小手死死地抓住床栏摇晃,惊慌地瞪着眼睛 在哭嚎。
孩子的身上、小褥子上已是一片湿乎乎的尿渍,而孩子的腰中,系着一根白色的布条,布条的另一兴,被死死地绑在小床的栏杆上--毫无疑问,这是父母为了防止小宗淮摔 到地上而特意采取的措施。
饶国模很怜爱小宗淮,她一边哄着小孩,一边迅速地解开孩子腰间的布条。她一直守着 小孩,等到龚澎、乔冠华忙完事情回来。
大多数时候,小宗淮还是丢在曾家岩周公馆,由周恩来、邓颖超夫妇抽暇帮忙照看,哭了去 抱,饿了去喂,忙得不亦乐乎,朋友们都说这个“仔仔”福大命大。
曾任新华社香港分社社长和中国驻朝鲜大使,现任外交部副部长的乔宗淮乳名“仔仔”,其源盖出自马思聪次女瑞雪小姐。享誉中外的著名音乐家马思聪(1912-1987)在抗战时期因香港沦陷来到重庆,卜居上清寺。由于音乐的媒介,加上乔冠华所曾热恋过的钢琴家姚
锦新的介绍,乔冠华与马思聪相识了,很快就成了知音……彼时,和马思聪名曲《第一F调 小提琴协奏曲》同时诞生的千
为只是一个“洋娃娃”而已,未加理会。冷不防小宗淮从酣梦中醒来,手脚动了起来。毫无精神准备的瑞雪小姐大惊失色,不知所措地扑向她妈妈的怀中,心有余悸地问道:
“妈妈, 妈妈,这个‘仔仔’怎会动?”众人闻之相视大笑。乔冠华、龚澎觉得小瑞雪实在太可爱了,遂将宗淮唤作“仔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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