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书记(赵烨)
记得我在孩提时代最初接触到小人书,是在20世纪60年代初的年月。对于那个时代的少年儿童来说,小人书简直是最适宜贴切、不温不火的补品。
刚上小学便赶上那场“史无前例”的“文革”的我,从此与众多同龄人一样,再无福气享有那小巧玲珑的“资产阶级”读物,《三国演义》、《水浒》、《西游记》等名著都被学校图书馆“扫地出门”了,街头的小人书摊也不见了踪影。伴随我们的,只有那屈指可数的几本“革命化”小人书。在那个精神极度匮乏的年月里,家里珍藏的一些小人书与少儿读物,成了伴随我穿越那长达十年“黑暗隧道”时不可或缺的点点亮光。
我在四年紧张充实的大学生涯中开始向当时陆续复刊的报纸投稿,也间或有一些拙作见报。于是,除却一部分供生活必需开支外,其余的多数都用在了购置各类书籍方面。为了延续自己童年那个没有做完的小人书之梦,我不时地在徜徉旧书市时购买一些文革前出版的削价小人书。虽说自己早已走过童年,但每每翻看这些小人书时,心中也总有返朴归真的快慰和充实。
毕业后结婚生子,一切都在按部就班之中过场,生活琐碎而又紧张,小人书逐渐无暇读买。转眼间,自己的儿子已经上了幼儿园,还得了个“小小故事王”的美誉。一天,我在打扫自己的书橱时无意中将那些尘封多时的小人书搬了出来,正在嬉戏中的儿子一见,顿时丢掉了手中的玩具,捧起一本本小人书像模像样地读了起来。虽说只是在“读图”,但那目不转睛的投入神情还是令我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激动。当我给儿子讲完一本书中“智斗”的故事时,已经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对小人书的浓厚兴趣。于是,为了把儿子的童年变成我未完成的“小人书童年”的延续,我陆续给他买了一叠又一叠的小人书,给他讲了一个又一个书中的故事。
不知不觉中,儿子渐渐地长大了,占据他的书桌一角的,已经不再是小人书,而是教科书与习题册。当我终于下定决心,将那上百本小人书卖到书市时,发现我这一企图的儿子却立场异样的坚定:“爸爸,这些小人书说什么也不能卖!”“为什么?”“到我有儿子时,小人书可能就看不上了,我要好好保存下来,让我的后代也能读上这些经典的小人书。”我明白了,儿子不仅是在珍藏小人书,而且是在珍存一颗爱美的心灵啊!
我的眼睛湿润了。
转自《建湖日报》2011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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