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做汤圆(张永亮)
蟒南农家苑的五谷树丛中,草灶房内热气腾腾,满屋香味,是菜粥的味,是汤圆的香,统称“菜粥元宝香”这个称谓是母亲告诉我的。
菜粥不稀奇,汤圆的香味可来之不易。
记得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老家墙上挂着的一张硬纸片上凸出一大块,那是日历,每天撕一张迎来新的曙光。为盼春节早日到来,我经常数春节前日历还有多少张。因为,在春节前十几天,母亲总会把秋收的糯稻,从大坛子里倒出来,放在芦苇席子上再晒晒干。
晒干的糯稻用碓脱壳成米,那可是考验毅力的繁重体力活。
先说碓,是古人利用杠杆原理发明的稻谷脱壳用具,由碓身和石臼组成。碓身用硬质的树板制作,碓身的前头又分上下两部分,上面捆绑着长方形的石块,下方安装一根木柱叫杵,杵头上用废旧铁锅碎片做成“米”字形杵齿。碓身的三分之二处有一个轴做支撑,可使碓头上下前磕后仰。操作时手拉着挂在墙上的草绳,是踩碓用的扶手。臼是用石头凿成的锥圆形容器,碓和臼组合起来就是稻谷脱壳的工具。一臼稻谷数不清要用多少个重复的动作,才能捧出白花花的米。见石臼中有六七成米时,母亲开始用米筛分离出米和糠,再用糠筛筛出糠,最后用簸箕除去米中少量的糠。
把糯米磕成面的工序更复杂。母亲用大春前的水,也叫腊水,把糯米浸上一夜捞出沥干,把碓和臼擦洗干净,在石臼四周垫上干净的布,用糯稻脱壳的方法把米磕成面。
分离糯米粉的工具叫箩筛。当石臼内有半成米粉时,母亲开始分离米粉和粉头子,让我们替她踩碓。人小踩不动,会让弟妹轮流帮忙,站在碓身旁,有节奏地帮忙踩一脚。回忆当时的感觉,一句话可以概括:什么时候才能完成踩碓任务?母亲总是哄着说:“快了,马上给你们做圆子吃。”
母亲做汤圆很讲究,先用温水和面,拌匀,勒成团,两手合一搓成圆,直搓得圆子表面光亮圆滑为止。一个个大小一致的汤圆,整整齐齐地排放在匾子里。
做汤圆的时候,母亲会跟我们说:要过年了,说话要拣好话说。做圆子的粉用完时不可以说没面了,只能叫“满了”,做成的圆子叫“元宝”,锅里煮的圆子熟了叫“起身”。
回忆母亲做汤圆的往事,又一次勾起我对母亲的思念。写下打油诗一首:“节前日历剩几张,糯米浸水碓磕霜,一年难得尝几次,手搓元宝菜粥汤。”
回味母爱和教诲,我想对我的孩子们唠叨几句。
转自《建湖日报》2013年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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