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乐吗?我很快乐 (纪云梅)
许多年以来,我一直期盼着能到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酣畅淋漓地吼一嗓子,这个想法可能很另类,不是人人都有过,但是,却真的是我多年来的夙愿,直到今天还在努力和期盼。
如果这个愿望今生实现不了的话,三年前和几个朋友去号称中国最美丽的乡村婺源时,途中的那一吼可以勉强代替。
那些朋友都是在家乡的一个论坛认识的,斑竹把婺源描述得太美丽,太让人神往了,一向有点排斥网络的我居然立刻就接受了邀请。
也许在网上说过太多的话,大家见面时居然没有丁点生疏的感觉,一路上就欢歌笑语不断。这也是和旅游团出行的一大区别,那些人都是偶尔凑在一起,而网络上的这些朋友,虽然平时一直不知长得什么样,但看着那些文字,就可以有想象中的真实。那么多人当中,又有这么几个肯凑在一起,也算是志趣相投。
凌晨的时候,大家都昏沉沉地睡着了。到了四点多钟,车子开到了群山环抱的路上,领头的突然把我们叫醒,说感受一下宁静的氛围和新鲜的空气吧,我们下来走走!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全车人的认可。一车人下来,踢踢脚伸伸胳膊开始散步。有溪水在潺潺地流淌,有小鸟在清脆地鸣唱。我仰起头来,忽然想到,我居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抬头望过天了!而周遭的一切,又是那么空旷,寂静。就在那一刻,多年来一直压在心底的那个想吼一嗓子的愿望腾然而起!但是,看看周围那些人,这个愿望只能继续在心里闷着,不好意思付诸实施。
接下来的两天,更是有了不一般的感受。自己探险找景点,并且真的找到了两处非常值得一看的古老的乡村。自己找农家代饭,和那个人家乐乐呵呵地像一家人一样一起做饭一起吃。并且在一个贫穷的乡村小学校搭了帐篷住了宿。晚上还升起了篝火,大家坐在一起聊天,唱歌。虽然比随旅游团出行苦点,但心情要愉悦得多。我甚至觉得,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旅游。
回来的路上,车子开至我们来时停的那个点时,正是夕阳无限好的黄昏,斑竹提议在这个地方再停下来歇一下脚。下车后,我发现不止我一个人对这个地方有着很深的记忆,并且我发现不止我一个人有想吼一嗓子的念头。有人开始对着大山喊:“哦哦哦……”回音很快传过来:“哦哦哦……”又有人加入了喊的队伍,立刻“哦”成一片,像一群狼似的。我突然鼓起勇气,全然不顾平时的矜持,我把手圈成喇叭状,奋力地吼道:“你快乐吗?我很快乐!”旁边的人显然被我这个新句子吓到,一时静寂无声。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短暂的沉默过后,我的这个新句型立刻被采纳,并且自动分成了两个组合,一唱一和。一部分人大声地喊:“你快乐吗?”剩下的那部分人就大声地回答:“我很快乐!”立时,这两句话被群山包围,不停地回荡在耳边,久久不能散去。
我发现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喊的最淋漓尽致的一次,后来我更愿意把它称之为“吼”。我学过声乐,学过科学的发声方法,但是每到唱歌时,还总是觉得气不够用。但是这次的吼叫,是我觉得最满意的发声。那么高亢,那么嘹亮,嗓子却一点都不觉得累——气息掌控得太让我满意了!
上车后,大家都不提刚才的吼,好像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但是回家后不久,在那个论坛上,我看到了太多关于那个吼叫的评价。他们说,那一刻真的觉得自己就是最快乐的!
他们不知道,现在每每我不快乐时,那么多人聚在一起,用平生最大的力气喊:“你快乐吗?我很快乐!”的场景就会浮现。而这时,我总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比当时快乐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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