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一种野果(范保华)
喜欢一样东西总是有理由的,喜欢吃荸荠也不例外。
荸荠一般个头不大,和成年人的大拇指差不多,扁圆形,顶上的蒂像个一小羊角,倒着看似个逗号,样子很是憨厚、可爱。紫黑色的外表,里面却有洁白、清脆的肉体。嚼在嘴里有自然淡淡的清香,甜甜的汁水浸润着喉咙,非常爽快,让人回味无穷。
荸荠的吃法很多:可以洗净削皮生吃,也可以煮熟吃,这荸荠汤老人们是一点也舍不得浪费的,只喝得碗底朝天,一滴不剩。还有加工成罐头,易储藏、口感佳,作配菜,把它剁碎成泥和肉、糯米饭等拌和在一起做成肉圆,则是老家人普遍的做法,远方的亲戚尝后连连称是,赞不绝口,喜得主人洋洋得意,瞪着双眼,巴不得客人多吃几只。
荸荠在农村的水田里长有很多,不但可作美食,而且还有药用功效。如:消食、解热、利尿通便、化湿祛痰、降低血压、对一些疾病有防治作用等等。所以是大众的时令之品。这是家长的荸荠,还有一种野生的,个头更小,虽然没有家长的甜脆,且还和水稻争肥,讨农人厌恶,但是却是我们孩子的忠爱,因为它可以任意取之,在那个特殊时期的贫困乡村,是我们解馋的最佳零食之一。
夏天,放学或上学的路上,我们三五成群地在田埂边,眼睛瞪得贼亮贼亮的,专找那长得像细葱叶似的植物,然后挽起衣袖,伸出胳膊肘儿顺着向根处刨,不一会,就能刨出一小把,就着沟边的水,漂洗几下装入口袋,一路吃得津津有味,开心快乐。冬天,它们的叶子枯萎了,地面上无法分辨是什么植物了,野荸荠躲进了泥眼,没有了踪影,想吃很难。好在还有其它五谷杂粮代替,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来年同样可以享受么。
记得有一年冬,公社在我们大队搞水利,挑河,老百姓叫“上河工”。那时挖河纯是人工用双手和肩膀一担一担挑出来的,很是原始和落后,劳动强度非常大,可是气势磅礴,人们密密麻地按任务成阶梯在渐现河形的堤岸上下有条不紊地挥舞着双臂忙碌着,每天都有很大的进展。这次的河工要征用一片农田,当人们把一筐筐的泥土挑上堤岸时,我们发现了一个惊喜。只见无数的野荸荠懒散散地暴露了出来,见了我们理也不理,龟缩在於泥中,瑟瑟发抖。我们才不管它情愿不情愿呢,跑回家拎着破篮子,一个劲儿往篮子里捡,回家后聚在一起慢慢地享用。整个河工期间,我们每一个孩子都捡了十多斤,在一个冬季里,变出法子吃,给了我们一冬天的满足。
现在生活在城市里,市场上销售的荸荠是经过规模培育种植的,个大肉肥,但总感觉吃不出那个原汁原味来,特别是在市场上从没有露过面的野荸荠,于是倒有点想念它。更重要的是每当想起它就更多地想起儿时生活的景象,那一群和野荸荠一样野的乡村小伙伴,一群快乐、纯洁、清香的朋友们,不知他们还记得那个冬天,那野荸荠的味儿。
转自《塘河》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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