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啊,房!(袁文清)
我出生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没有饿死,已经算是奇迹了。儿时的记忆里,家是紧挨着爷爷土坯房边接的两间连锅灶。那笆墙泥房真是特别,甭说岁数小的,即使上了年岁的人也很少见过。作立柱的杨树棍或者榆树棍,茶杯粗的、膀子粗的、小碗口粗的都有,用水乡土产芦苇编成的柴笆将四周围起来,柱子和笆用草绳捆扎,笆内外均匀地涂上烂泥巴,柴笆、树棍做成顶。我就是住在笆墙房子里上书房读小学。
七十年代初,父母白天在生产队挣工分,晚上用一个长方形的木模脱“土脚”,常常干半夜,他们将烂泥巴和上稻草拼命地甩打,做出一个又一个长方形的泥块,然后放在外面阴干。那时我常帮父母翻晒“土脚”,最倒霉的是不小心弄断了或是遇上雷雨天气,来不及搬运遮挡而淋烂,那是要挨揍的!大约大半年时间,我们终于住上了和大多数社员群众差不多的土脚房! “土脚房”就是先开槽夯实基础,将“土脚”层层整齐地摞堆起,外面用熟泥巴内外涂匀墙体,再用几根毛头做行条,封上柴笆,涂上泥巴,盖上毛草或稻草,留上门、窗,土脚房就建成了,我清楚地记得“上梁”那天,我们在门外燃放鞭炮,舅舅在屋内,将5角钱买来的一块玻璃匾,小学摆放在条机上,算是贺喜,那天中午,我家居然吃到了难得的肉。在土脚房子里,我读完了初中、高中。
八十年代初,我读大学期间,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家里分到了4亩责任田,父亲勤恳地种好自家责任田,还腾出时间到窑厂拖砖瓦,到预制场打零工。一天,接到父亲的电话说:家里盖了瓦房,望我有空回家看看。我利用星期日回家一看,哇,红砖青瓦的三间主屋、两间厨房整整齐齐,木门涂上黄灿灿的桐油,木窗漆得通红,配上锃亮的玻璃,新房在小村庄十几户土脚房比映下,显得十分耀眼。上梁那天中午,邻居们来了很多,父亲忙着递香烟,酒气和喜气洋溢在脸上。那年春节,我决定回到自家大瓦房里过节。走进小村庄,我又惊呆了,一顺溜全是红砖青瓦的“三间两厨”,还有几户匡起围墙,建成了小院!才几个月的时间,村庄竟有如此快的变化。
工作了,娶妻了,生子了。我在县城有了自己的套房,楼层略高,毕竟是自己的房。乔迁那天,父亲居然喝醉了。我明白了,我虽然没有像父亲那样一生盖三次房,但是一下子就住进城里的房,父亲三次盖房包涵了父母一生的辛劳、辛苦、辛酸和辛勤。而今我的儿子也大学毕业了,必想拥有一套属于自己更好的新房。
转自《塘河》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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