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堆(马以桂)
在回家的路上,欣喜地发现在一排排房前屋后堆放着一个个崭新的草堆,酷似一座座金色的蒙古包,在灿烂的阳光里熠熠生辉,一种久违的感动,一股暖流袭上心头,不禁想起了童年的草垛。
那时,家乡贫穷落后,物质匮乏,饥荒病痛不时“光顾”,缺衣短食更属常事。
而草垛是农家唯一的炊烟之源、生存基础。一根火柴、一把干草,轻轻一点,燃起了无限的希望,温暖着全家人的心!起初,草是公家分的,用秤“吊”的,众目睽睽,很公平。夏收的麦杆儿,秋季的稻草,还有冬天难得“几根”棉花杆儿和树枝,都是宝贝。
每逢分草、分粮时,人们像过年一样欢天喜地,相互传递着一个喜讯:“分草啦!分草啦!”
开始,草分得少,父亲正好在家休假,母亲找出箩筐、扁担等面带微笑,三步并着两步地赶到舍场挑着一大担草。而母亲动作慢得“吓人”父亲挑两担,她挑一担还没挑回。原来母亲挑草是假,拾草是真,母亲说,差一根草,饭锅没法透!
将分得草晒干,堆成草垛,望着金灿灿溢着草香的草堆,我们高兴得一嘣三足高,家里有草啦,烧饭不愁了!
趁大人上工,便有了与草垛最亲密的接触,找来几个小伙伴捉迷藏,草堆不大,我们爬上去,滑下来,一遍又一遍,高兴极了。直至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每个小伙伴脸上都谥放着春天般的花朵。那个惬意那个快乐,绝不亚于如今孩子玩滑梯,有一个“小机灵”想出了另一个好主意,一个人蒙住双眼,等叫“好”的声音一落,他便开始找其他伙伴。有一次,我钻到隔壁四婶家的草垛里,在那美美的睡了一大觉,天黑才醒。
后来,在有月亮的夜晚,我们到生产队草垛堆里玩,小男孩像猴子一样轻快、灵活地爬到草堆顶,对着天空举手高呼:“我们胜利啦。”女孩子只能在那低矮的草房前后捉迷藏,找不着时自己浑身沾着草屑,从草堆里爬出来傻笑。
草堆给我们的童年增添了无穷的乐趣,但偶尔也会带来烦恼。一次,我们在柏奶奶家的草垛旁玩,谁知我们离开后不久,草堆就失火。尽管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拼命浇水,扑救,可一会儿,草堆成了一片火海而无法扑救。
后来,我们帮柏奶奶家拾草,捡树枝,以解“无炊”之难,再后来,我们渐渐长大,草垛也渐渐“长大”,我们不再玩草堆了,而是用心保护它,因为我们懂得了草堆与粮食同等重要,都是农家的“命根子”!俗话说得好,“欲知家中宝,就看门前草”。有草垛才有家的感觉,家的温暖与幸福。
随着改革开放,农村面貌焕然一新,煤气灶、电饭煲、微波炉走进了千家万户,“挤”走了“度荒救命”的草垛。然而,童年时代的草堆情趣记忆犹新,留下刻骨铭心的温馨回忆。
转自《塘河》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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