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母亲被女儿房间的抽泣声惊醒，过来问了半天，才知道女儿在今晚回来的路上，被一个蒙面人刧持到花木丛中强暴了。母亲惊异地问：“辛北没送你回来吗？”

英儿没好气地说：“你都不让我跟他谈了，人家还送什么！”

辛北是一个外来的小老板，来这里筹备开连锁店，遇上英儿，两人很快就坠入了爱河。他到英儿家里来过两次，母亲了解他有过婚史，就不同意女儿跟他谈。好女不嫁二婚，是这里多年的习俗，母亲说她不能免俗。没想辛北听得这话就畏缩了，母亲说：“想不到你们的爱情会这样脆弱！”

英儿心里不由一怔。她一直认为辛北虽不像别人那样信誓旦旦，却从行动上让她放心。可自听到她母亲持反对态度，对她的热情似乎有点变化。以前晚上下班，他事情再多也要送她回来，现在稍有点事就不送她了；以前晚上两人谈得再久，他也不喊累，现在时间稍长点，他就喊睏了——他思想是否起了变化呢？英儿不能不考虑了。现在她遭遇了别人的强暴，这对他未尝不是一种考验，她决定把事情告诉他，测试他的态度。

第二天上午，英儿在母亲陪同下去公安局报了案，接着她就找到辛北，告诉他自己被蒙面人强暴了，辛北以为她开玩笑，也以开玩笑的口气说：“这个蒙面人真会钻空子，他好像知道我们还没拿出办法，趁机捞了一把。”

英儿说：“我说的可是真话。”她把被强暴的过程陈述了一遍。

辛北哈哈大笑说：“你什么时候学会编戏了？要不要我把你推荐到哪个剧团去当编辑？”

辛北不信，这也不奇怪，因为他们两人在一起常开玩笑。就是昨天晚上，他们商议如何做母亲的工作，辛北还开了个玩笑，说：“要么你先去找个人嫁一下，也使自己变成二婚，然后我们再谈不就行了？”

英儿说：“是啊，那样你就可以轻轻松松把我甩了，一句口舌也没有。”

辛北说：“可你嫁了个头婚，母亲不就心安理得了？”

英儿说：“为了母亲心安理得，那我们就忍受点痛苦，就此拜拜吧。”

辛北见英儿繃起了脸，一把将她搂到怀里说：“即使你能忍受，我也忍受不了，我怎么舍得离你啊！”

他们谈了一会，公安局的两个警察来找英儿调查，辛北这才确信英儿真被人强暴了。英儿向警察作了详述之后，辛北问她：“听他们口气，破案可有点希望？”

英儿摇摇头说：“他们说个体作案，仅凭一件内衣，破案的难度很大。我对他们也不抱多大希望。不过，我们可以借此做母亲的工作，兴许能使母亲的思想转变过来。”

辛北问：“你是说这是做母亲工作的契机？”

英儿问：“对，我被人强暴了，在老人心目中或许就跟二婚差不多了，只要我们工作跟上去，母亲或许就认了。”

辛北沉吟着说：“这倒也是，只是这工作怎么做呢？”

英儿说：“那就看你的了。”

辛北考虑了一会，决心直面去做工作。从此他三天两头来到英儿家里，母亲干什么，他就凑过去帮忙；母亲提起英儿被人强暴的事，他坦言要为英儿分担痛苦，决不因此跟英儿分手。一个男子，知道自己的女友被人强暴了，不离不弃，还登门做母亲的工作，这样的男友到哪里去找？英儿被感动得眼眶都湿了。

母亲的态度也逐渐起了变化。有一天，辛北给英儿削水果，母亲不慎碰了辛北的臂弯，辛北手里的水果刀一偏，刀头划破了手。母亲后悔不迭，立即去诊所拿来创可贴，给辛北贴上。英儿再问母亲对婚事的意见，母亲就叫她自己作定了。

英儿很高兴，悄悄跟辛北商议结婚的事。辛北说连锁店开张后，就忙结婚事宜。英儿问连锁店何时开张，辛北说装修已结束，大部分商品已在调运途中，只是手头一时周转不开，尚缺头十万元货款，要不半个月之内就可开张。英儿听得这话，马上说：“我在银行有十多万元存款，三天后就到期了，到时我拿给你。”

辛北说：“我也是暂用一下，开张当晚这钱就回笼了。”

英儿听了暗笑，他们都商议结婚了，他还分得这么清楚。可是三天后，当辛北陪英儿去银行取了钱，英儿把钱递给辛北时，两个警察出现在他们面前，啪地一声给辛北上了手铐。英儿惊诧地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高个儿警察说：“你不是要我们调查强暴你的蒙面人吗，他就是。”

英儿说：“这怎么可能呢，你们该不会弄错人吧？”

矮个儿警察说：“只怕你看错人啦，这是从辛北身上采出的血浆与你内裤上的殘留物化验得出的结论。”

辛北趁机叫道：“你们什么时候采我血浆了？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母亲从身后转出来说：“你还记得削苹果划破手，擦血甩掉的纸吗——那就是采的血浆。”

辛北这才醒悟过来，英儿母亲不是改变了对他的态度，而是变换一副面孔配合警察查他。他自觉事已败露，但仍把祈求的目光转向英儿，英儿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她说：“仅凭这一点证据就认定他是坏人？”

矮个儿警察说：“这只是一个突破口。据我们初步调查，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老板，而是以做生意为名，骗钱骗色的骗子。他说到这里来开连锁店，店在哪里？子虚乌有啊！你去了解一下就清楚了。”

英儿从未去做过了解，她一下子愣住了。晚上回到家里，她悔恨地伏在床上抽泣，母亲走过来说：“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注意吧。”

英儿说：“你早觉得他有问题，为什么不及时告诉我？”

母亲说：“开始我只是觉得他不大诚实，并未把他看清；见你跟他又打得那么热，说了不听，我就以不嫁二婚为由，把事情拖着，看他怎么做工作，借以对他进行测试，也给你一个观察他的机会呀。”

英儿这才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可她忽略了母亲的心意，让虚假的爱情蒙住了眼，真伪不辨哪！

 转自《塘河》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