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文碎记(何向阳)
题记:案牍劳累之余,泡壶茶,读会书。是俺一大痴好。左手茶香,右手书香。虽浅尝辄止,却滋味十足。
(一)
想到孔子,就想起庄子。初见庄子是他的《逍遥游》,文题很潇洒,内容很晦涩。一行行文言文,犹如一条条粗粗的钢索,逐“环”逐“环”去解扣,很是费神。记忆甚深的莫过于“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前者的豪迈,后者的旷达,让人心生澎湃。据史料记载,庄子曾做过漆园吏,“漆园吏”多大官啊?百度一下,奥,相当于一个当下县级的办事处掌管人,正科正职。哈哈哈,小官。但庄老头崇尚自由,同宗楚威王聘之高就,也是一笑了之,真是圣人就是圣人。后来的李白、苏轼与之就不可同日而语了,他们官至上层,皇帝老儿一戏弄,一贬到山野,就牢骚满腹、泪水涟涟。闻一多说他“毕生沉寂,永久辉煌”。鲁迅、郭沫若这等文学巨擘更是其粉丝、崇拜者,一说“晚周诸子之作,莫能先也”,一说“古今无两”。庄子在苦涩的“人世间”,作超越的“逍遥游”,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到的,因为庄子只有一个。
(二)
喜欢贾平凹不是一天了,手翻《读者》无意触及他的《六十岁》,心跳加快,冥冥之中恰是在街角邂逅多年不见的老友。抓手,摇手,语无伦次的问候。老贾,六十了。百年人生,去之一半转弯了。谁也不能拽住岁月的脚步,好在老贾,并没有在“逃避”中,失去斗志。自称“茁壮”,还能做成一两件事。他认为,六十的人,应既喜欢《离骚》,又必须读《山海经》。他趣解“冬虫夏草”,更是让人摩杯傻笑。文不足500,但传给人却是雅趣、解惑、正能量,这也是一个大作家“小露一手”见功力的佐证。
(三)
喜欢读鲁迅的文章源于学生时代读的《故乡》、《藤野先生》、《孔乙己》,这种小说似的散文,或散文似的小说,很是有趣,一些传神细节至今还是能呼之欲出,让人掩嘴而乐!一直以为这个老头能把玩出生活的各种滋味,对社会的病症更是把脉得准。可真的走进他的“岳麓书院”,读起来真是吃劲,伏笔、铺垫、含沙射影、逻辑论证,一遍两遍都理不清,甚至不知道他老人家要干嘛,云里雾里的!因此,每每读之,必须抓上一把铁观音,泡上一壶浓茶,且读且思且饮!就似孩儿啃骨头,东一口,西一口,鼻尖滴汤,嘴角流油,末了,还呼噜、呼噜吮吸一下骨髓!美美的!一直到“鸡肋”的境地!网上说,现在鲁迅的文章在学生课本上“下架了”,说不合时宜,投掷匕首的时代过去了;但我不以为然!鲁迅文章的厚实与辛辣,值得多读!强心健体!!
(四)
一读二读《围城》,总觉得钟书老人把人间烟火食得超级明白,人的内心那点小九九被其拿捏得不缺位、不越位,可真是神了。看来他老人家不仅仅是一条书虫,更应是一条入脑入心的“寄生虫”,解读你思想,捕捉你闪念。更值得顶礼膜拜的,钱老不仅把玩个体的人,布满荆棘的整个社会他都在洞察、把玩。文化昆仑,非君莫属!
(五)
老舍,在我的印象中,是个“京油子”,骆驼祥子、四世同堂、龙须沟、茶馆,总觉得是“北平”给了他无限的素材,京味十足。就似本山大叔的小品,满嘴东北味,土得掉渣,却是生活原生态。他老人家的《想北平》触摸生活的点滴,市井、花木,甚或足迹,都能咂摸出一股暖暖的味道。老舍,是杰出的语言大师,通篇文章,像吾等读书人,个个字都认识,真是不简单。这与有些同志,下笔就弄几个似曾相识或不曾相识的字词卖弄一下,让你憋红了脸查字典。“学究”式的文章,我是最怕问津了。其实,我总认为能使复杂的问题简单化是高人,而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是庸人。
(六)
王朔,给我的印象霸气十足,满嘴“芒刺”,稍不留神就刺痛你的神经,当然,痛并舒服着。社会底层小人物,高尚不起来的,小资不起来的,鸡毛蒜皮,偷鸡摸狗,有的仅是生活的原汁原味,五味杂陈,而在王朔的笔下栩栩再现。近读老兄《当我们羡慕别人时》,一行又一行文字,都低到尘埃里,奇了怪了,我简直怀疑这不是真王朔吧,出现了“李鬼”?完美的保罗让狂傲不羁的王朔臣服,五体投地挪动而行?!可文末一句“那一天,保罗在家里用枪打爆了自己的头。”戛然而止,让人透不过气来,这个王朔,辛辣之极,回头一枪,击中咽喉,有话说不出,好戏压轴,瘦肉沉底,果不其然!当然,更值得读者思考的,什么样的人生才完美!郁郁不得言!
转自《塘河》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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