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

 

快一年了

我不曾踏足那片土

一片废墟

相思了半载

 

春天姗姗而来

相思萌动啊

冰冷坚硬的土地

牵挂我原始的生命

 

在春节硝烟里

拆掉的乡下老屋

弥漫着雾霾

埋葬我所有痛苦

和希望的根源

 

一枝枯萎的蔓

纠缠未发芽的柳枝

三只丝瓜消瘦

终于风干，彷徨在

寂寞灰色的天空

无法落地

无法生根

 

我，终于成了

无家可归流浪的孩子

 

菜地

 

一块菜地七零八落

五花八门恣意随性

跨过一片废墟浑然不觉

寒风凛冽春寒料峭

一颗颗心啊，执着抒写

乡村最后的尊严

 

父母，还是那样

虔诚的姿态

锄草，浇灌，施肥

像培育自己的孩子

 

我从城里走来

满面尘灰

只为看一眼

无法割舍的废墟

带走的是新摘

的蔬菜，沾满泥土

清新又干净

曾经，曾经

养育了我不染尘埃的心

 

冬至

 

冬天，冬天

真的来了吗

所有的希望埋藏地下

慵懒阳光漫不经心

梳理一年的心绪

 

老人，还是那几位

躲在墙角的阳光

煎熬又一个季节考验

手中金黄锡箔纸

似金黄的印记

折叠昨日纪念

还有那来年的希望

 

这样的季节

我停下脚步，触及

浑浊深沉的目光

视线迷茫，闪耀

滴滴晶亮的感动

 

坟

 

爷爷奶奶种植的树

最后的叶子终于

归入黄土，最后的家

不远处建筑工地轰鸣

无法打扰他们的安详

 

生和死，谁又能懂得

不过转瞬间

一座坟铸就永远

永远还能坚守多久

我的想念徘徊不前

 

来生如果有

我愿成为一棵树

默读大地一年一年

死而复生的语言

我想化身一只蝶

黑色，玲珑而轻盈

翩跹在寂寞的

无处寻的坟

神秘而充盈

 

转自《塘河》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