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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成庄的天井(江清西)

发布日期:2015/3/26 13:09:45  阅读:1626  【字体:
 

 

收成庄的天井,是一首一首又一首格律诗。有多少人家,就有多少天井;没有天井的人家,就不配叫收成庄人家。收成庄竟有这么多创作、吟哦格律诗的诗人!

为了拒荡匪、顽伪、地痞、日寇于天井外,这天井就是碉堡;为了挡洪水于天井外,这天井就是滴水不进的四堵防洪堤;湖荡边的柴蒲草堆山积岭,旱烟袋里的火烬,飘一星到披拂而下的干柴干蒲干草上,眼一眨,即能燃起半截庄子凶险火灾的次数太多太多了,而天井就是御火灾于天井外的铁壁铜墙。

肉子心地段,夹河之阳,薛宫先生的“湖滨书舍”名闻遐迩。可只是一间草庐而已。天井为柴笆围就,缝隙寒不隔寒,暑不隔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隔不住其母呻吟声,隔不住其子苦读声。讨得一钵钣食,掘得一把野菜,捕得一尾小鱼,总是首敬病母。如是者极端简约的日子,持之以恒之,不求闻达之,直至母子先后离世。

凡俗的薛先生的毫不显山露水的举止感动了光绪帝,被饬封为孝子、才子,并赐坊立于庄东存世直至“文革”被一举推倒。如今,有其一石被村总支副书记吴加兵收存于村部天井,游客游此庄,必以争睹此石为雅,为快。

私塾、药店、民居曾经围绕“书舍”暨天井蜂拥而建,是否像时下抢购“学区房”般热?不耐人寻味么?多年来,射阳湖畔小小一庄为什么有大景八、小景十?为什么屡出饱学之士、有识之士?除了别因,有一点是不争的事实:凡遇“文脉”者,争先恐后接上线头,心甘情愿受其教化者大有人在。从许多天井里走出过一趟文武举人、秀才,走出过徐学富、陈文才、陈文高、陈伯顺四位中国人民解放军正副团长,走出过吴胜、吴跟娣两位博士,走出过一在省城搞钢材的于江勇,一在淮阴搞煤炭的吴定仁拥有千万资产的大“打工仔”,实乃俊彦“井喷”,文武频现。

收成村部天井里还收存有薛仁贵东征路过收成庄稍憩用以扣马一石柱,景名曰“扣马桩”,高近一丈,侧宽八寸,上镌竖行排列无人识得文字,曾斜置庄东崔友昌门前夹河边。“文革”后不翼而飞。后仍是吴加兵收存之。吴加兵决心存心收集古文物,古宝的精神极为罕见;而最难能可贵的是有一来自远方之人出价20万元欲买走“扣马桩”,被吴加兵断然回绝。收成村天井里还高耸着一擎天圆柱体,上书“收成庄水厂”五个大字,跟东南方向村诊所天井里的移动塔遥相呼应之。

罗汉院里有前、中、后三天井。前井有大香炉,中井有唐槐,后井有黄梅。此处兼具二景:一名“古院钟声”,一名“烟锁绿槐”。我最赏识后景之名外延宽泛,内涵丰足;一个“烟”字,道尽了香火之盛之态势,腾腾缭缭绕绕,终年歇不了,散不去,有声有色有光有彩,有名词、动词、形容词,有永恒的生命力。1972年,我亲自参加收成供销社扩建工程,掘得黄梅老根,骤然自深处喷涌出异香,旁的工友不知其曾经的端庄、秀美、独馨与神圣,所以一猛锹一猛锨地深挖不止,更未发现我的帐然之色。

镇农行收成分行被撤并走了。蒋六呆毫不呆傻,转上转下终于买去了此间房产。他不稀罕扁砖到檐的正屋,而青睐于正屋前的近半亩面积的收成庄最大天井。围墙高至檐口,阔大的铁门一关锁,燕雀也叼不走一物。可开动家用脱粒机脱粒,疾飞乱溅的稻粒颗颗循规蹈矩地接受高墙管束。有阳光普照其每一角落,可曝晒上万斤稻麦。宴请宾朋可一举摆桌数十张,绝对压倒城里宾馆气派。可演大戏,可映电影,能容观众数百。贵州苗家姑娘赵志英是儿媳,想建美容屋于大天井;儿子蒋长兵,动了另外的点子——想办阀门小厂于大天井;祝愿蒋家发大财。

四队王文井把天井有情有意地围建于一口水井,开东西南三门让四邻出进自如盥洗淘浣汰浴濯,成为收成庄“开三门合三井”美谈。

有一首格律诗《长征》。格律,何能束缚一个伟人?格律诗,何能束缚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二万五千里长征?天井,何能束缚收成庄人?收成庄人“坐”在天“井”里,可“观天”外,察地下,看未来,造幸福,一边摇头晃脑地吟哦着格律诗……好惬意!

 

转自《塘河》杂志

作者:佚名   来源:本站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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