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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舍传奇》第二章(三)(邵云)

发布日期:2015/6/9 15:53:12  阅读:1235  【字体:
 

 

  王二富和父亲回了家。王妈听儿子把刘权生病的事情一说,就像被当头浇了一瓢冷水一样。她立刻嘱咐儿子不要去刘家,省得讨骂,自己拖了王拖去了刘家。无助的刘妈一见王妈老两口来了,心里安慰了许多,她知道王妈是个有主见的人,就把刘权的情况说了一遍。

  刘权妈一开始觉得儿子是受了惊,她仗着本家有个响当当的“神医”——刘半仙,就没请医生。

  刘半仙有两个被大家盛传已久的故事。

  有一年大年初二,他手持招牌、敲着铜锣经过一家门口,那家正在请客吃饭。刚走过去,忽然从门里跑出一个年轻人,说要请他打卦。当他进门后,那人说:“今天就考考你的卦。”说着,指着一桌上的人,“那桌上有个寡妇,你一卦打中了,就给你一斗米;错了,当心你的招牌!”

  刘半仙见那桌上全是女人,心里嘀咕道:“大过年的,说错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轻的叫你爬着滚开,重的说不定要被打死,而如果胆小溜掉,这个地方的饭可就别想吃到了。”想着,一咬牙,拿出一对牛角卦,在面前挥舞着,口中念念有词,忽然间,双卦落地,只听到他大喝一声:“卦打两头尖,寡妇头上冒青烟!”只见大家的目光都朝一个女人看去,他用手一指道:“就是她!”

  大家一片叫好声,刘半仙则出了一身的冷汗。打那以后,这个地方的人总是主动找上门去问卦。

  几年前的腊月里,刘半仙和他叔叔去买毛柴把,爷俩乘船到了西荡。没想到,刚到就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船被冻结了,干粮也快吃完了,把他叔叔急得发疯,他却慢悠悠地说道:“天无绝人之路!你现在就给我打双一尺半长、八寸宽的草鞋,我包你有吃有喝。”他叔叔只好照办了。到了晚上,他提着这鞋,进庄换上后,在各家门前走了一遍,回来就睡觉了。

  第二天,雪霁天晴。这个荡区的住房是屋连着屋,足有两百多户,冬天时各家的柴草也全部挨着放,所以最怕失火,白天夜里总会派人敲着毛竹筒转着喊“小心火烛”。这天,巡更的人看到了地上有大得惊人的脚印,沿着脚印走了一圈后,发现各家门前都赫然摆着那个硕大的脚印!消息一经传开,村里人都惊惧地聚在一起谈论此事。

  大家正在费解时,刘半仙敲着锣过来了,大家连忙叫住他,请他破解。他拿出牛角卦往地上一扔,立刻惊叫道:“不好,火神爷昨夜来过了!你们量一量火神爷的脚印,是不是长一尺半、宽八寸?”

  一量,大家都惊呆了,他们七嘴八舌地问道:“火神爷来干什么?”

  “烧呀!”刘半仙轻描淡写地说完,又补了一句,“三天之内。”说完转身就走。

  “先生不能走啊,这可是上千人的身家性命啊!”一个人挡住了刘半仙,“请先生帮忙想个办法吧?”

  “这……那就送吧,那火神送走就没事了。”刘半仙摸着下巴思忖了半天道。

  拦住他的人是本庄保长,他带刘半仙到家里开了送神的单子:面猪一只二十斤;熟猪头一只二十斤;鲤鱼一条十斤,烧好装盆;酒五斤;新席子一张;葱姜蒜各一斤。需要三个人向东北方向送,供品摆好之后,烧三柱香、六张黄纸,一齐磕头后,就回头一直走,千万记住不能回头看,否则火神就会跟回来。

  刘半仙不要卦钱,说完转身就走了。

  那个村里的人果真照办了,一场所谓的火灾当然也就免除了,他叔侄俩的吃喝也就全有了。从此,刘半仙的大名和事迹更被传颂得神乎其神,他真地成了半仙。

  刘权病后,刘妈先找到刘半仙,刘半仙知道斗争会场上发生的事情,就叫刘妈烧了点纸钱,让缠身的鬼魂走开,结果不管用;又用朱砂画符,刘权依然发烧;最后一招也用上了:咬破中指,画了血符,烧灰泡汤给病人喝下,结果依然未见效果。刘半仙的叔叔劝道:“你那点玩意儿我知道,好歹刘权也算你的弟弟,这病不能再耽搁了,快送他找别人看吧!”他想想自己的确没底,就趁着王妈要带刘权去看病的机会,一起去了对河的缪香头那里。

  缪香头是个巫医,自称是铁拐李大仙附体,他的生意比正经医生好很多倍,香案上整日香烟缭绕,四季不断,他家外面的河码头上整日船只成排。

  见是刘半仙到来,缪香头没敢怠慢,立即给刘权看病,号脉、看舌苔,然后说道:“老弟,是风寒攻心,非邪气上身呀!你该用的也用过了,我们是自己人,不用多说了吧?”说完,看着刘半仙,神色里带着得意。

  刘半仙轻轻一点头,说道:“你看着办吧!”

  “那我就不上坛了。”缪香头笑了笑。两人似乎在通气,又似乎在斗法。

  缪香头上坛很简单,就是坐在板凳上,打着饱嗝,等他的一条腿环起来时,大家就知道这是大仙来附体了。生意好的时候,老环着一条腿会很酸,他就偷偷换一条腿。细心的就诊者往往笑道:“大仙怎么了?好了左腿坏右腿?”但是他的确比刘半仙多点门道,懂点药理。他家一块木板上面写满了字,记载着三十六味中药:大黄、甘草、参须和远志等,都是吃不死人的。这次,他抄下的是生姜、干草和红糖三味药,然后交给刘妈,并叮嘱说服后盖好被子,捂出一身汗后就会好了。

  “老弟,这样可以吗?”缪香头又转脸问刘半仙。

  “行,行!”刘半仙红了脸,接着又故意问道,“老兄改行了?”

  “不,不,一个病一个治法。老兄你是明白的。”

  两个人对着点了点头,笑了笑。

  王拖背起刘权上了船。

  刘权妈小声问道:“怎么没上坛呢?”

  “这叫蒙洋不蒙行。回去吧,不行再找时大先生。”刘半仙看看刘权,“看这脸儿,这么黄。”

  回家后,王拖帮忙抓回药,刘权妈给儿子煎好后服下了。

  刘半仙则不甘心自己的符法失败,他回家取来那张洪判官像,挂在刘权家正门对面的头路行条上。那画活灵活现,一支判官笔直指躺着的刘权。刘半仙笑道:“大妈,你看,这判官最狠的就是那支黑笔,这样肯定肯定没有问题了。小刘权今晚就好了!”

  刘权妈心里正懊恼缪香头没有上坛,听刘半仙这话,心里才算平衡了。

  刘权很懂事,他喝了生姜茶后,紧紧地裹着被子,一动也不敢动,后来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后,他感到浑身湿潮呼呼的,于是高兴地喊道:“妈,我出汗了!”

  晚上,王妈带着王二富来了。听到刘权发汗的消息后,王二富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他坐下来,摸着刘权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高兴地说:“妈,不烧了,和我的一样凉。”

  刘权也笑了,他问道:“二富哥,唐虎怎么样了?”

  “好了,早好了。”

  “太好了!明天我们可以一起去上学了!”刘权说着就要坐起来。

  “不行,休息一天再说。”王妈按住了刘权。

  孩子说饿了,刘权妈端来一碗菜粥喂他。

  “时大先生说过,这菜粥就是汤药,孩子伤风就得吃这个才行。”王妈边说边拿起一块灰布脸巾,在木盆里倒了些温水,把脸巾浸湿,擦了擦刘权脸上的汗。

  “我还放了菜籽油,给他败败毒。天晚了,承蒙你们关心,王妈,带二富回家吧!”

  “不要紧,你日夜守着孩子,我连这一会儿也坐不住吗?家也不远,下墩子就到了。我陪你说说话。”

  “王妈,你看刘权好的这么快,是从傍晚到现在,这病说走就走了,我看还是这…”刘权妈不敢用手指,怕得罪了神灵,而是用嘴向挂着判官的地方努了一下。

  “呀,对了,这个画很老了,是伍大老爷家的,怪道这么灵光。”王妈立刻给判官像磕了三个头。

  判官画虽然是伍家的,但王二富却是第一次仔细看。每年的五月五,伍家总是请来和尚,把判官像取下来晒在外边的香案上,到午时三刻,和尚边念经,边用笔蘸着朱砂点判官的眼珠,所以,现在这判官凸出的眼珠就象是活的,好象急红了眼睛一样杀气腾腾,看着挺吓人的。

  “难怪呢,分浮财时有人想用一担稻换它都没成。”王二富说道。

  “那时侯送给我我还不要呢!”刘权妈后悔地说。

  “现在救了孩子就行了呗,反正在你刘家。”王妈说着,又用手摸了摸刘权的额头,然后起身给他拉了拉被头,重新塞好,小声说道,“孩子,小心别再着凉了。休息两天后,到我家找小民玩!”

说完,娘俩个就告辞了。

 

作者:佚名   来源:本站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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