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花园(钱金雨)
昨天,又梦见童年时期居住的老屋了,我在屋前的花园里流连,流连。
老屋是在我出生前三年建的,建造历程没有亲眼目睹,但是在父母亲感恩的念叨中我总是能想象出建房时的兴师动众;请了几个瓦工师傅做专业的活儿,外公率领三个舅舅、两个表哥配合师傅做小工,里里外外忙了二十来天。因为我们家人口多,所以父母亲建的房子不能小——这老屋当时是村里最高大、宽敞的房子,引得多少乡邻来参观:主屋三大间青砖青瓦,东屋、西屋都是两间,遥相呼应,是青砖红瓦,这三屋加上南侧文志家的主屋北墙围成了“四合院”;更为不一般的是院子里铺着方砖,南侧居中处是两个大小一样的水泥池,左边的填了土,种花种草,右边的放了水,植荷养鱼。因为有了这样的方池花园,一年四季其乐无穷,我的童年便如花一般甜蜜了。
春天,西边的水池里冰消雪融,红色的藕芽钻了出来,天气越暖,荷叶长得越快,很快就是密密麻麻的一池绿叶了!村里有谁罱泥罱到小甲鱼小乌龟小鳝鱼的就会差遣孩子送来放养,接下来我们就会趴在池边,目光追逐小精灵的踪迹。夏天满池的荷叶碧绿碧绿的,我最爱看水珠在上面滚来滚去,格外晶莹剔透,粉红色的荷花亭亭玉立地开在池里是万万舍不得采摘的,任其花开花落。我每天清晨都要数荷花看小鱼儿,偶尔还会看到大鱼跃出水面,惊喜异常。秋天,花儿全谢了,莲蓬露出来了,姐姐剥出莲子,去了皮,总是大喊:雨,快来吃!莲子嫩嫩的,甜津津的,都被我这个馋猫享用了。
如果说西边水池是一幅幅淡雅的水墨画,那东边的花池则是一幅幅色彩鲜艳的油画。花池中央栽种的一棵冬青树年代久远枝繁叶茂,便成了最骄傲的大哥,他高高挺立,俯视群花。春天里,紫色的蝴蝶兰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在他的脚下嬉戏,深红的绸子花一个劲儿节节窜高,似乎在与大哥比比谁最高;凤仙花儿也悄悄地探出了脑袋看热闹。夏天来到,粉色的牵牛花缠绵在冬青树上早晨絮语傍晚休息;红色、黄色的美人蕉引来蝴蝶、蜜蜂翩翩舞;凤仙花开得迟一些,却是一茬又一茬,暑伏天是凤仙花怒放时,也是我们“生态扮美”的时候,我负责采花掐叶,小伙伴捡烟头,花、叶、烟头混合捣碎成泥,傍晚摘豆叶包指甲,一夜之后十指染红,美丽的夏天就更加满足了。夏季的庭院里五彩缤纷,香气袭人,还吸引了很多大人傍晚时候来纳凉聊天。这香气最大贡献者是在院子里的两棵栀子花树,就种在两个池子的北侧中心,它们亦是万古长青,很多人家剪了枝条栽培都不成功,所以花开时只有到我家来索要这玉白喷香的花了,爱不释手。秋天菊花、玉簪花是不可少的,泼泼洒洒,热烈奔放;月季花也在绽放渐小渐弱的花朵,作最后的留恋。冬天花池、水池不再繁华热闹,唯有冬青和池外的栀子树安安静静,绿色依旧,生机依然,他们是在耐心等候那些随意落地,不用精心保管,不用细心侍候的种子萌发、长叶、开花……生生不息。
我常常想,三十多年前的农村人家这样慷慨地让地于花草的栽培、欣赏,特意为孩子建花园的实在是很少,父亲和母亲这样“另类”,一定是为了我们姐妹五个有花般多姿的童年!确实,姐姐们也常说起,老屋的花园魂牵梦绕!回味着如此的老屋,如此的花园,是满满的幸福……
转自《塘河》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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