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搞了几天自卫大队改编整顿，姬邦国忙得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终于在葛大汉与汪洋帮助下，算是整理出眉目来了。当然，最难整顿是班排级干部。原先那些小队长分队长，有些还算善良的人儿，有些简直就是一个痞子，平时在姬小街作威作福，鱼肉百姓习惯成性了，莫说姬家堡老百姓对他们怨声载道，就是自卫大队的战士都对他们有意见。可是，他们不是老爷看顺眼的人，就是平时喜欢拍姬文郁马屁的人，对他们无法无天，大队战士们都敢怒不敢言。现在，姬邦国走马上任，搞军事民主化，班排长全部由战士们投豆子直选，凡是选出来的人，全部由姬邦国与葛大汉、汪洋一个个面谈甄别。所谓投豆子直选，就是先公推出一些候选人，由姬邦国初步取舍，然后将这些候选人坐成一排，全部用黑布遮上眼睛。姬邦国在会上公布直选原则：第一，要没有民愤，没有在姬家堡做过恶事的。第二，能团结兄弟们，与兄弟们打成一片的。第三，对老百姓良善的。第四，枪法打得好一些的。如果符合这样条件，就投他一颗豆子，不符合的就不投。由于这是第一次在自卫大队搞民主化，战士们全都感到格外新奇，他们觉得新来的司令真的把他们当人看待了，尊重兄弟们的意见。因此，人心激动，个个互相小声切磋班排长新人选。最后，全大队战士们排成队，相继走到候选人面前，乐意的，笑盈盈地朝他面前小桶里投上一粒黄豆。不乐意的，狠狠瞪了他一眼，昴然走了过去。战士们在行走投豆过程中，第一次感受到做人的尊严与自信。而那些候选人，两眼蒙着黑布，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对谁投票谁没投票，一无所知，也只好叹了一口气，听天由命了。

　　经过一个个面谈，全营班排正副级干部定下来后。葛大汉舒了一口气：“司令，你到底是读书人，这样复杂的事情让你一锤子搞定了。部队大换血，姬文郁怕是要气得吐血了。你象亲手一个个选豆子一样，选拔出来的这些班排长还会听姬文郁的吗？我真算服了你，别人要一二年才能搞出一支亲信队伍，你几天就搞完了。今后，这些人算是死心塌地跟定你了。”

　　姬邦国说：“不把干部队伍选拔好，这支队伍就没法管。不过，大汉，今后任务还重啊。你与汪连长还要下下功夫，不断给干部与战士们灌输这样的思想，咱们是老百姓的队伍，不是我爸私人武装。咱们是中国人，决不能当亡国奴，咱们一定要勇敢地打鬼子。同时，还要艰苦训练，能下得田地帮助老乡，能上得战场打击鬼子。这，你能做得到吗？”

　　葛大汉憨厚地笑道：“放心吧，司令，只要你下令，我就一定办得到。哎，司令，你说，咱们这样搞，有没有一点共产党八路军新四军的味道？”

　　姬邦国笑道：“差得远呢，你就努力吧。”

　　葛大汉穿着对襟短袖汗衫，感到有些燥热，将一字形地布纽扣解了开来，露出古铜色的坚实胸脯。这还是在自卫大队部，如果是在家里，在田里，他经常是赤着膊的。他一蹦身，坐到姬邦国面前的木头桌子上，笑问：“司令，你那事……有点眉目吗？”

　　姬邦国被问懵了：“什么事？说话吞吞吐吐，神气活现，搞什么玩意？”

　　葛大汉道：“找共产党，找新四军啊。”

　　“哦，你不着急。关键是你得符合参加共产党的要求。你符合了，共产党就会在你面前，你不符合了，共产党就远在天边。”

　　葛大汉摸摸脑袋：“你得告诉我一个底啊，什么叫符合，什么叫不符合。”

　　姬邦国看他窘样儿，笑道：“先按照我说的，干活儿去吧。”

　　又过了几天，赵东彪从茅山回来了，他带来了连长洪铁飞的指示信。这时的赵东彪打扮成年轻学生的模样，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风纪扣直扣到脖子，显得神气精干，青春英俊。姬邦国一见赵东彪，心里高兴，将他引到姬小街来旺茶楼。小二忙将姬家三少爷与赵东彪引到一间风雅干净的包厢，上了茶与点心，便关上门，悄悄退了出去。

　　姬邦国笑问：“家里还好吗？”

　　赵东彪说：“还好，正在搬家呢。”

　　“搬哪去？”

　　“江北。”

　　姬邦国抚掌笑道：“开始行动了，马快就要打到咱们这儿来了。咱们工作还是要快啊。家里没来信吧。”

　　赵东彪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姬邦国。姬邦国展开一看，是洪铁飞的信。信内不过十来个字，毛笔字写得粗放，大咧咧的。姬邦国说：“人家都说，文如其人，其实字也如其人啊。老洪的英武，爽快，全在字里透出来了。”

　　赵东彪问：“都说些什么呢？”

　　姬邦国念道：“邦国同志：离家独立，甚念。有关任务，抓紧完成。招兵整编，相机行事。洪铁飞。”

　　赵东彪问：“这么说，咱们招兵扩军之事，领导批准了？”

　　姬邦国回答：“批准了。全让咱们自己做主。只是侦察情报工作，似乎紧得很，要立即做去。”

　　赵东彪说：“是的，大部队要搬家到江北来，对江北敌情更要掌握一清二楚。嗳，排长，咱这次回山，见着陈司令了。”

　　姬邦国高兴得眼睛放光：“哦，这是你福气啊，他说什么？”

　　赵东彪说：“他仔细问你了，也问铁姐了，好象他对你们挺惦记着。他说，对于姬家堡，根据党在抗日战争统一战线的任务，还是暂时不动为好，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形成合力，全力对准日本帝国主义。”

　　姬邦国点点头：“我明白了。”

　　赵东彪又说：“陈司令听了我的汇报，对我们争取改编铁家帮与姬家堡自卫大队，感到兴趣。他指示，如果成功，就合并成一个独立营，由你任营长，铁姐任教导员。至于咱们三排，另有编制了。不过，这支部队要绝对听从党的指挥。”

　　姬邦国说：“是，我们执行命令。小彪子，你把陈司令这话告诉你铁姐吗？”

　　赵东彪回答：“我说了，铁姐准备就在这些日子将队伍改编一下，将新四军旗号打出去。至于新四军军服，首长将会用船运过来的。”

　　姬邦国摇摇头：“改编可以，但得悄悄地干，不要急于打出旗号。因为这周边日伪军势力很大，国民党中央军也很多，旗号一旦打出去，立即会受到敌人铁壁合围，压力很大。在江北又没有新四军，八路军支援，中央军你不要想他们会伸手援助你。所以，你同铁姐说，改编可以进行，但旗号要等条件成熟了再打出去。”

　　赵东彪说：“好，我转达给她。你这里怎么样了？”

　　姬邦国说：“姬家堡自卫大队改编已经完成，先打着皇协军旗号，接受他们的军火给养。一旦上级命令来，我将立即转为新四军。还有，小彪子，你到铁姐那儿去了以后，明天就到我这儿来。”

　　赵东彪问：“有用着得我的任务吗？”

　　姬邦国说：“你得先任我的副官，跟我到盐城去一趟，把情报与枪枝弹药搞回来。这个新营，一连长叫葛大汉，渔民出身，二连长叫汪洋，农民出生，我们都是小时玩大的朋友，他们人还善良，你得注意帮助他们，尽可能使他们向党组织靠拢。同时，你做我的副官，给我掌握部队情况，必要时按照组织原则，直接以我的名义下达命令。”

　　赵东彪说：“好，我向铁姐说一下，明天就来。”

　　两人谈了好一会儿，姬邦国但陪同赵东彪下楼，沿着姬小街向街河走去，因为铁男派人送赵东彪的船就泊在街河条石码头边。正走着，突然，姬邦国觉得肩膀被人一拍，回首一看，是妹妹姬美国。

　　姬美国眼尖，拍完哥哥肩膀，又留神注目他身边的美男子，一看不禁欢呼：“嗳呀，彪哥，你怎么到这里来哪？到姬家堡来，又不找我，真是太看不起人了。”

　　赵东彪看到姬美国，闹个大红脸，他停住脚，非常尴尬地望着姬邦国，实在不好回答什么。

　　姬邦国知道他们俩是认识的，也不往心里去，只是淡淡地问：“你打哪冒出来的？”

　　姬美国洋洋得意地说：“我啊，给你送枪来的。”

　　姬邦国心里高兴：“你哪来枪啊，给我看看。”

　　姬美国将双手放在身后，摇着梳着双龙盘云发型的头，笑道：“你当司令了，你不是向老爸要一枝枪吗？老爸心疼得了不得，哆哆嗦嗦，说了半天话儿，还是我催促着，他才把枪拿出来，让我送给你。”

　　姬邦国将手一伸：“枪呢？”

　　姬美国将手从背后伸出来，手中果然拿着一把锃亮的二十响匣子枪。姬邦国感到非常高兴，连忙抓了过来。爱不择手地左看右看，连说：“好枪，好枪。”

　　赵东彪看着姬邦国高兴的样儿，心里不禁感到一热：他真的感受到姬美国送给珍贵白朗宁手枪的温情了。想到这里，他下意识朝腰间摸了一摸，好象那枪也象一只小白兔，在怀里蠕蠕地动，是的，一个少女大着胆子送他一把高品极的枪，却送给哥哥寻常的枪，这份情谊在百步滩还体味不出来。现在，两相对比，他就是情窦再不开窍，也能体会其中令人心灵怦然而动的深情厚谊了。于是，不善掩饰的小伙子呆呆地望着美丽的姑娘，脸象火烧一样红艳。

　　姬邦国当然没有体会出赵东彪细微的感情，他看了一回枪后，便将枪插进怀里，朝赵东彪打量一眼，不禁诧异地说：“你，怎么啦？象喝醉酒似的，脸红得象关公一样。得，我明白了，你是想我怀中这把枪。跟你说，这你别想，下一回，你同我到盐城去，我跟姬定国要几支匣子，给你一把，行了吧？”

　　赵东彪不好意思地瞟了姬美国一眼：“行了。”

　　三人来到码头，姬美国心有不甘，说：“三哥，人家初来乍到，你怎么就撵人家走啦？彪哥，别听他的，你到我家，喝口茶去。”

　　赵东彪说：“不了，咱还有事。明天，我就会回来的。”

　　姬邦国小声地说：“美国，别胡闹。执行命令！”

　　“哟，当了司令，就正经起来了。”姬美国不满地说：“走吧，走吧，明天早些回来，我等着你。”

　　赵东彪点点头，跳了上船，朝岸上招招手：“我走啦。”两位来自铁家帮的水手，前面一个在撑篙，后面一个在摇橹，船便驶离码头，出了姬家堡水门，便溶入水天地里去了。

　　不说姬家兄妹送别赵东彪，却说自卫大队长姬文郁，这几天心如猫抓一般难受。部队全都改编了，他手下原来铁干将全给打散了，他的话也没人当一回事了。走进大队部，那些兵们见了他，全都敬而远之，连声招呼也懒得打了。如果这现象发生在过去，姬文郁早将耳光给这些兵们掴上去：打他个有眼无珠不识长官的玩精。现在呢，他只有叹一口气，连勤务兵都懒得给他倒茶。这些兵们，都是有奶的便是娘，都奉承着姬邦国，不再将姬文郁放在眼里。姬文郁感到心里好是闷气，看到处都是忙忙碌碌，没有一个闲扯的人儿，只好黯然离开大队部。

　　他走进姬家大院，来到姬文海处。姬文海招呼他：“文郁，你有闲功夫，陪我喝茶——部队改编得怎么样了？”

　　姬文郁叹息一声：“老爷，唉，一声难尽——全都乱了套了。”

　　姬文海将二郎腿放下来，坐直身子：“说清楚些，怎么全都乱了套呢？”

　　姬文郁说：“报告老爷，原有中队分队小队全都打散了，编成班排连了。”

　　姬文海笑道：“你没在正规部队呆过，不知道吧。在正规部队，全部按照班排连营编制。既然定国要求改编，咱们就得做个模样儿，也好给日本人一个交代吧。”

　　姬文郁接着说：“老爷，更糟糕的是，大队的头儿都给换血了。你知道吗？三少爷别出心裁，搞个班排长选举，大兵们对那个兄弟认同了，满意了，就投给他一颗黄豆。不满意的就不投，就选落了。这样一搞，老爷，都把你的人马搞掉了——这不是瞎胡闹吗？这样闹下去，兵不象兵，官不象官，还能打仗？”

　　姬文海摸摸脑门，想了一想，问：“排以上怎么安排呢？”

　　姬文郁说：“原来大队长转换成营长，黄心源也给留个副营长的窝儿。中队长转换成连长，都没动。”

　　姬文海一拍手：“这就得了，上层全都没有动，你还怕什么呢？再说，原先那些班排长也是滥竽充数的多，溜风吃醋的多，赌博玩女人的多，还有人根本不是当兵的料，贪生怕死，连几个土匪来了，都吓得尿裤子了，这个笑话你也不是不知道的。整编吧，整编一下也好，不然，正如定国所说，全是乌合之众，还打什么仗？再说，你还是营长，司令之下，算你最大，邦国还是尊敬你的。”

　　姬文郁说：“老爷说的是，可是，我白担一个职，没实权了。”

　　姬文海愣愣地盯着姬文郁：“没实权了，这是什么意思？”

　　姬文郁说：“现在部队全听三少爷命令，不听我的了。”

　　姬文海笑道：“噢，明白了，你对邦国掌权有些看法了，你想架空邦国，让他变成空头司令，让你全权指挥部队，是这样吗？”

　　姬文郁一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他想到古话：疏不间亲。是的，三少爷是老爷亲儿子，你姬文郁只是外人，说不好听的话，只是姬老爷豢养的一条狗，你算什么，竟然想架空他儿子，剥夺司令的实权，这是什么意思？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哆嗦着：“不，不，老爷，文郁不是这个意思。”

　　姬文海笑道：“我想你也没有这个胆子。部队听三少爷的命令，这不是很好嘛，不但部队要听，你姬文郁也要听。三少爷是什么人？尽管他性格犟一些，但是他将是我的继承人，姬家堡对老大是不能指望了，人家是国军将军，不稀罕这个破堡子。老二是日军里，是个大混蛋，我敢把姬家堡交给他吗？只有老三了，他一肚子文墨，领导一个姬家堡，还不是小菜一碟？我将来也会老的，这份家产不交给他还交给谁？你文郁跟我一辈子，你也得放精明一些，三小子给你原职不动，还是看着我的面子，给足了你的面子。说实话，就是他将你撤了职，他司令有这个权，我能把他怎么样？你要我为了你跟儿子打上一架吗？”

　　姬文郁脸上冷汗涔涔，忙道：“老爷，文郁不敢，文郁错了。文郁一定象狗一样跟着司令，服侍司令。文郁永远不敢架空司令……”

　　姬文海摆摆手：“知道就好了。记着，我那三小子一直桀骜不驯，软硬不吃，你还得顺着他的毛行事，不然，得罪了他，我也救你不了。”

　　姬文郁答道：“是，老爷。”

　　姬文海又说：“你要是不高兴在那呆下去呢，就到二小子那里去，我给你谋个职，还是那个话，给我探听点消息。好吗？”

　　姬文郁谢道：“好的，老爷。”

　　姬文海仰躺到椅子上：“行了，你去吧，我累了。”

　　姬文郁抹了抹脑门上汗，悄悄退了出去。回眸一看，三姨太姚琪琴正在门后偷偷笑着。他心中一寒：这娘们，看咱笑话来了。

　　姬文郁走出竹琴馆，正逢上一个丫环迎面走了过来，那是贺家墩来的一个瘦得清俊的丫环，名叫苏红。她一看见姬文郁，便喜道：“哎哟，是姬大队长嘛。我家三少奶奶还让我找你呢，可到处找你不着。”

　　姬文郁明白，贺绿菲在催促他执行暗杀令，这真是架他上火上烤啊。刚才老爷分明说了，这姬家堡今后就是三少爷的，如果得罪了三少爷，就是老爷也救不了他。现在三少奶奶竟然要他姬文郁撄司令的毛，这可怎么了得呢？想着，他心里慌张，忙道：“对不起，大队里改编，太忙了，我，还急着有事呢。”

　　苏红拉着姬文郁的手：“求求姬大队长，跟我去见见我家奶奶吧。若你不去，我可要挨板子，说我办事不力。”

　　在姬家堡，一个使女公然拉着姬文郁的手，这事听到老爷耳朵里去，哪还了得。姬文郁慌了，连忙推开苏红的手：“好姑奶奶，别这样，人家看了多不好，以为咱们在干什么呢。”

　　苏红脸一红，说：“你去了，我就不为难你。你若是不去，我就缠着你不放松，你，去还是不去？”

　　姬文郁好是无奈，只得低头道：“去，三少奶奶支派，我敢不去吗？”

　　苏红得胜地笑了，领着姬文郁朝小红楼走。姬文郁心里不是滋味：这些姬家堡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凶狠，一个比一个吃人。

　　姬文郁来到小红楼，苏红对贺绿菲道：“奶奶，人给你领来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贺绿菲说：“你去吧。姬大队长随我到书房谈话去。”

　　姬文郁忐忑不安地来到书房，贺绿菲掩上门：“说吧，三少爷最近都干些什么了？”

　　姬文郁道：“司令这几天在忙着改编部队。”

　　贺绿菲问：“看见他亲近一些女人吗？”

　　姬文郁说：“没有。自卫大队全是男子汉，没有女人进出的。”

　　贺绿菲舒了一口气：“还好，你给我盯紧一点儿，青春年少，依红偎绿，荒唐事是有的。别说少爷，就是我们女人，有时还憋不住要思春呢。所以，你给我盯仔细一点儿。”

　　姬文郁口中胡乱答应着：“是，三少奶奶，我会盯紧点。”心中却想着：到底三少爷是个正派人，这三少奶奶说的话太混了，活象窑子里出来的姑娘，这些浑话，有身份的人也能说得出来吗？

　　贺绿菲不知道姬文郁想的什么，只是按照她的思路继续说：“第二件事，暗杀那个土匪婆呢？准备得怎么样？”

　　姬文郁心里慌张，忙道：“对不起，三少奶奶，这些日子太忙了，还没有动手，也没有瞅准时机。现在部队调动权不在我手里，在三少爷手里，所以又不好派遣部队去追剿他们。那个土匪婆子又不到姬家堡来，咱们找不到她的影子。”

　　贺绿菲冷笑一声，突然从抽屉里抽出手枪，对准姬文郁脑袋：“嘿，这难，那难，什么都难，你在搪弄我呢，你想把我当傻子吗？三少爷要你脑袋，我就不敢要你脑袋吗？”

　　姬文郁吓得大吃一惊，连忙跪了下来：“三少奶奶，不是文郁不尽心尽力，而实在是找不到战机，司令又将我的权夺了，我调动不了人马，一时还安排不了。请三少奶奶高抬举贵手，宽容文郁一些日子，文郁保证办好。”

　　贺绿菲将手枪收了起来，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你也有难处，但是，你想想我的心头之恨吧。我新婚大喜之日，竟被铁男这个土匪婆搅黄了，又是被绑架，又是被调戏，又是跳湖自杀，我这一辈子都被她毁光了。三少爷不知道怎么被她迷上了，根本看不上我。如果没有这个婆娘，我还会这样不幸吗？你可别说我狠，我实在是苦大仇深，我一定要报仇，一定要叫这个婆娘在我面前悲惨地死去。”

　　说到这里，她款款地走了过来，一双粉嫩的手臂突然拥抱着跪着的姬文郁的头，将他的脸贴着自己丰满的胸脯，用双手摩挲着这个男子汉的头发，她闭着眼睛，任那泪水涔涔地流了下来。姬文郁呆了，不敢动弹，只觉得贺绿菲坚挺的双乳在自己脸上揉来搓去，使他感到窒息。他闻到女人身上特有的香味，温馨，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贺绿菲还是抱着姬文郁的头，喃喃低语：“抱紧我，我都碎了……我不是人了，我碎成泥了……你抱紧我，将我泥成团吧。我是个坏女人了，我新婚，却没有尝试到真正女人的滋味……我也是血肉之躯哪……抱吧……抱紧吧……我给你……我都给你……”

　　女人清脆梦呓般的声语简直象一首催眠曲，姬文郁埋头于温柔乡里，也不禁情迷意乱心神荡漾起来，一边深深吸吮着女人身上的香味，一边情不自禁地伸出粗大的双手，紧紧拥抱着贺绿菲软嫩的腰肢，他觉得这个女人在他怀里迅速发qing着，呼吸也急促起来，双乳兴奋地乱颤着，活象窑子里姑娘似的，那性欲将象火山一样爆发出来。姬文郁是窑子老顾客，玩弄女人的行家里手，他知道如果将女人的发qing调到巅峰，那将是女人最快意最兴奋最需要的。于是，他不安分的双手开始摩挲着贺绿菲的后背，在贺绿菲快乐的呻吟声中，那双手又悄悄游向高耸的乳峰，再过一会儿，便大着胆子直朝她下身摸了过去。

　　突然，贺绿菲神情一振，用力摔开姬文郁的双手，厉声吼道：“姬文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调戏奶奶来了。”

　　这当儿，贺绿菲的两个婢女也冲了进来，每人手中拿着大竹板子，一齐怒视着姬文郁。姬文郁真的灵魂被吓出窍来，连忙磕头道：“三少奶奶，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您，我该死，……求三少奶奶宽恕啊……”

　　贺绿菲对两个婢女说：“你们都看见了，他竟然胆敢调戏我，搂我腰，摸我乳，这还了得，一个奴才竟敢对主子这样，你们作证。你们说怎么办？”

　　两个婢女异口同声地说：“送给老爷，杀！”

　　姬文郁脸色苍白，眼泪都流了下来：“三少奶奶，请您开恩，原谅我一次，我是你的狗，我一定为你办事。”

　　贺绿菲说：“好，证据就在这儿，不怕你逃出我的手心。你给我办好事儿，杀了那土匪婆娘，这羞人答答的丑事儿就算一风吹。若是办砸了事，嘿，你记着，我有药搽你的头。滚你的吧！”

　　姬文郁听罢，一溜烟地滚出小红楼，活象后面有鬼在追他，再也不敢回头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