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个大早，发现双湖公园里已有了许多晨练的人，或在步道上慢跑、健走，或在木桥上伸腰、踢腿，甚至还有冲着开阔湖面大喊，练“狮吼功”的。

正跑在兴头上，一阵特殊的清香味道钻进鼻子，我循着方向望去，只见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有两位园林工人正趁着早凉用机器修剪草坪，一个在前面用绳子拉，一个在后面扶着把，机器从草地上经过，一片青草便割断了，倒覆下来，极像理发师傅用电推剪理发。一阵阵特有的香味就从刚割断的青草里弥散开来，随着轻风，钻进人们的鼻子，直至心田。在我搜肠刮肚想用文字来描述这种味道时，脑中突然泛出了吴伯箫先生所说的“芫荽在散发脉脉的香气”，以前一直不能理解这“脉脉的”是一种怎样的嗅觉感受，现在一下子豁然了，固执地认为一定就和我闻到这青草香味的感觉是一样的，就是沁人心脾，身心愉悦。

我慢慢地闭起眼睛，又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细细地品味着，童年，一瞬间回到了记忆里，变得那么厚重！小时候我经常跟父母到地里干些农活，印象最为深刻的莫过于在棉花田里薅草了。酷暑时节，烈日当空，蹲在棉花行之间，对一切杂草，都要毫不留情地连根拔掉，拔不动的，就用小锹挖一下，顺势再一拽。所薅的草，都要集中堆放，有时还要抱到田头去，否则，下场雨，杂草还能再活过来，继续和棉花争夺生存空间。每当人草大战时，我总是免不了诅咒杂草，讨厌杂草碧绿的叶子，连它鲜艳的花都觉得扎眼，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去嗅闻草的味道，偶有钻进鼻子的，也绝不欣赏，很是讨厌。

虽然我不知道农田间的杂草与公园里的草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如果不同，为什么闻起来那么相似；如果相同，为什么给我感觉上的差异又这么大呢？是草的味道在变，还是我在变？抑或我们都没变，只是生活在变而已。

转自《塘河》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