谏官薛鼎臣(金之愚李世安)
薛鼎臣(1630-1679),字式九,号海峰。建湖高作人。清顺治十一年举人。官至户部主事,工部右给事中,湖广大主考。
清初顺治年间,社会上流传着一句俗谚,“薛给事上朝——地动山摇”。这位敢于直言、力主惩贪的薛给事,就是出生于今建湖县高作镇薛家滩的薛鼎臣。
薛鼎臣幼年十分好学,少年时已具才名,十七岁中秀才,十九岁补廪生,二十二岁被选入京都太学。在太学进修期间,学业优异,享誉京城,与当时名士杨雍建等五人齐名,合称“西清六子”。(“西清”是清宫南书房的别称。事见时任教谕的任昌所撰《薛给谏传》)。国子监司业曹厚庵以“国士”待之(见《薛鼎臣墓志铭》)。大学士范文肃礼聘他为西席(家庭教师),以课其子(见《范文肃家传》),又选他为内翰林秘书院中书舍人,负责缮写文告、命令等事务(见《墓志铭》)。顺治十一年(1654),薛鼎臣二十五岁时,应顺天府乡试,得中举人。由于他所撰写的诰敕、文书,构思敏捷,内容精确,顺治帝很器重他,提升他为户部主事(见《墓志铭》),职位仅次于员外郎,不久又将他转升为兵部给事中(谏官。事见《盐城县志》)。三十岁时,薛鼎臣升为工部右给事中(右,正职)。三十一岁时,破例以举人出身而典试差,成为湖广大主考。
薛鼎臣为官刚正不阿,不畏权贵。尤其在谏官任上,为民请命,不怕丢官,把查办贪官墨吏当作头等大事来抓。他在《摘陈时弊以杜贪源疏》中写道:“窃惟今日而求治平,以惩贪为第一要务。”他认为必须“杜贪源而安民生”,态度鲜明地提出“求生财之法,以理财为先;求理财之法,以清弊窦为要”的正确主张,把惩贪提到重中之重的高度。他的奏疏,多次指陈时弊,大胆揭露官员的违法乱纪行为。尤其是对粮饷、驿政、差徭等方面扰害民生的种种恶行,他更是直指其害,毫不留情,并明确提出纠正之法在于严肃惩贪,决不姑贷。正因为他嫉恶如仇,敢于直言,故而每上奏章,常使朝野震动,令贪赃枉法的官员十分恐惧,这才产生并流传下“薛给事上朝——地动山摇”之说。原濮州知州钟玄超、永令知县章平事、临颖知县熊启良等贪官,就是在薛鼎臣的指控下一一落网的。当时人都赞他“无宰相之权,而能言宰相之事”(引自《盐城县志》)。光绪年版《盐城县志》主编陈玉澍说他“以直声闻天下,骎骎乎(意为雷厉风行)有君家汉高阳侯(谓东汉谏官薛广德)风烈”。
薛鼎臣父母只生鼎臣、荩臣兄弟二人。薛荩臣是顺治丁酉(1657)科的举人,入第后便在家研习经籍。鼎臣入仕后为官八载,因忙于惩贪,一直没有机会回乡探望双亲,全靠荩臣一人在家朝夕奉养。顺治十八年(1661),荩臣得了伤寒,不幸病逝。其时,薛的父母已年逾七旬,晚年伤子,倍感哀痛,健康遂大不如前。薛鼎臣为尽人子之道,向顺治帝呈上《乞假终养疏》。其《疏》曰:
臣以菲材,仰叨殊遇,拔置谏垣,即捐糜顶踵,曷足报隆恩于万一?且值皇上登极之初,励精图治,此正群臣百官公尔忘私、国尔忘家之日。况臣职居言路,更宜夙夜靖供,方为无负职掌,又何敢以乌鸟私衷冒昧上陈?乃今日有至迫至苦之情,不能不哀鸣于皇上之前者。臣父母只生臣及臣弟二人,臣弟荩臣,叨中丁酉科举人。自臣于顺治十一年筮仕在京,历今八载,未获侍养父母之侧,全赖臣弟在家,朝夕奉养,稍为宽心。不意臣弟于去年二月忽染伤寒,继而诸病交作,卧疾在床,至今一年有余。臣父母为其延医下药,问卜求神,百无一效。而臣父臣母昼夜焦劳,不遑宁寝。臣在都中,日夜忧虑。不料三月初二日,接得臣父手书,内云臣弟于十八年正月二十九日身故;臣母哀思过恸,寝食俱废,旧时痰疾大作,左右侍药无人等语。臣一见此信,恸极伤心,五内欲裂,痛思臣弟之不幸,既夭天年,复念臣亲之多病,无人奉药,不禁涕泗横流,哀愁欲绝。泣思父母正在高年,而遭此大变之后,又加以疾病,独子在外,何以堪此!臣若不思侍养,而仍食禄如常,则伦理有亏,臣为大不孝之子,即大不孝之臣。子臣一理,忠孝两亏,臣岂非天地之大罪人哉!且曩来所以为官八载而未敢请假者,恃有臣弟依依膝下,今臣弟已长逝矣,臣父臣母何所倚赖耶?谨查得《会典》侍亲一款,凡官员父母年七十以上,户内别无以次人丁者,许奏请终养。今臣父年已七十有一,臣母年已七十有二,既老又病,而臣仅孑然一身,并无兄弟可倚。独子之苦,言随泪下!臣见近例如臣同官鱼飞汉、词臣沈世奕,皆以终养吁请,俱蒙准从,臣正与例相符。伏思我皇上以孝治天下,方广锡类之仁,恳祈俯鉴苦情,俾臣照例终养,星夜旋里侍奉汤药,则皆我皇上推恩教孝之宏慈也,而臣父母更顶戴仁恩于无尽矣!
此奏疏其情之真、其意之切,读者多拟之李密的《陈情表》,也打动了皇帝,恩准返乡奉养。
获准回乡之后,薛鼎臣一面奉养双亲,一面力耕勤读。每遇有关地方公益之事,他都尽力而为;对不利于民生的种种举措,他总是勇敢地站出来,竭力加以阻止。因此他虽不为官,乡民仍十分拥戴他。
薛鼎臣终年五十岁,其学识与才能未尽其用,这是很令人惋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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