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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最杰出的外交家乔冠华(连载一)(张容)

发布日期:2014/6/7 9:13:36  阅读:2667  【字体:
 

 

    中国历史上的三国时期,有与天下英雄孙权、周瑜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江南二乔”,她们是“风流姿色天下闻”;在二十世纪的中国共产党内,也有“二乔”并世而出,不过,他们是“风流文采天下闻”。一位是卓越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曾担任毛泽东秘书25年之久的胡乔木;另一位即是本文的主人公,曾任共和国外交部长,活跃在国际外交舞台上的乔冠华。

 

    说来有趣,胡、乔二人都是江苏盐城人,两家住地相距不过几里。乔冠华比胡乔木小一岁,念完中学后,两人又是北京清华大学的同学,相隔一二年级,青少年时期,“二乔”没有什么来往;但两人不约而同地走上革命道路;四十年代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用“乔木”的笔名发表文章,那时,人们常以为“乔木”是一人。“二乔”才华横益,皆为圣手。以后胡乔两人还成为好友,常相来往,这不能不说是中国文坛上的一桩奇事、趣事。

 

    当年,由“乔木”署名的文章,犀利无比,誉满天下,人们搞清楚有两个“乔木”后,就把在延安工作的胡乔木称为“北乔”。把在香港、重庆活动的乔冠华称为“南乔”。新中国成立后,周恩来说,还是分开叫好吧,乔木就是胡乔木,乔冠华还是用你学生时代的名字,就叫乔冠华吧。

 

    乔冠华阅历丰富,个性鲜明,恰与胡乔木那种严谨稳健的作风大相径庭。他秉性旷达,恃才傲物,浪漫洒脱,不拘小节,常在饮酒赋诗之间,挥毫大作。他处在人生事业巅峰之时,正是“文化大革命”之际,乔冠华在国际外交舞台上叱咤风云,而在国内政治漩涡中,却卷进波底……他的老友说他:“当初不求闻达,而闻达自至,不期蹭蹬,而蹭蹬及身可悲也夫”。真是一言难尽乔冠华!

 

苏北神童·文坛狂人·留学德国的哲学博士·年轻的国际评论家

 

    1913年,乔冠华出生于江苏盐城东乔庄的一个地主兼工商业者家庭,父亲算是开明士绅。他幼年天资聪颖,有过目成诵之誉。早年在盐城第二高等小学、宋村亭湖中学、盐城淮关中学上学,由于学习成绩优秀,他在初中高中时几次跳级插班,16岁高中毕业即考入清华大学哲学系,成为大学同届中最年幼的学生。在大学期间,他广泛涉猎各种进步书籍,1933年他在日本东京帝国大学继续攻读哲学,并参加革命活动,由于他的进步活动为日本反动派所不容,不久被驱逐出境。

 

    1935年乔冠华又赴德国土宾根大学留学,一年多后,即在23岁那年,他以优异成绩获得德国哲学博士学位。德国哲学博大精深,晦涩艰深,能取得德国哲学博士学位的中国人,在当时可说是凤毛麟角。乔冠华真可谓少年得志。

 

    乔冠华在德国留学期间,正值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国际风云变幻,局势日趋紧张,各帝国主义国家争夺激烈,疯狂扩军备战,军事问题一时成为国际问题的焦点。乔在德遇到国民十九路军的朋友赵一肩,两人对国际局势看法一致,志同道合,他们“不务正业”,在欧洲利用课外的一切时间钻研军事科学,特别研读了德国著名军事理论家克劳塞维茨的三卷本《战争论》。

 

    除钻研《战争论》外,这位年轻的哲学博士在德国留学期间又自开新课,他广泛研讨了欧洲的战争史和军事地理等方面的书籍,并且对着欧洲和世界地图,反复思考目前的局势,这为他日后写出大量如同身临其境又不同凡响的国际评论文章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从乔冠华青少年时代的求学及其追求进步,投身革命的过程看,他在少年时代就有远大的抱负和人生志向。据说乔冠华年少时曾口出惊人之语:“天下文章李、杜、乔”!这句话虽然言过其辞,但乔冠华自诩文章敢与千古诗人李白、杜甫相比,足见他少年时代的豪气!其恃才傲物、狂放不羁的性格于此也可见一斑。

 

    1937年,日本帝国主义大举侵华,国土沦丧,乔冠华胸中燃烧着正义的烈火,他放弃了国外优裕的生活学习环境,打消了在哲学“纯学术”领域深造的念头,毅然回到祖国,投身于抗日救亡运动。回国后,他先是在香港余汉谋主办的《时事晚报》做总编辑,开始发表政论、国际评论文章。1939年他由廖承志、连贯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41年,乔出任香港《华商报》编委,《大众生活》编委。1942年秋季乔冠华到重庆《新华日报》工作,主持“国际专栏”,直到抗战胜利。

 

    在这国内外局势大变动的时期里,乔冠华的工作几经变动,但他一直没有从事所学的专业—埋头于深奥的哲学研究,而是紧密联系如火如荼的斗争实际,写出了一系列脍炙人口并有重要影响的国际述评文章。

 

    乔冠华的这些国际政论文章,其一大特点是文章的标题就很有特色,其文章标题见诸于报刊后,总是先声夺人,而后必欲对其文先睹为快。例如《历史的报复》、《报复的历史》、《斯大林的大手笔》、《站在胜利的门前》、《沉寂不是和平》、《时代终究是变了》等等。在错综复杂的国内外局势中,他的政论文章的标题“往往是用抽象的或形象化的语言,指出或暗示当时国际局势的要害,以期对读者有所帮助”。乔冠华后来如是说。

 

    乔冠华的国际政论文章的内容,在广博的欧洲及世界地理、历史、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知识的前景叙述中,向人们议论,透析着时局的焦点,思想集中、内容深刻,给人们以很大的启示和教益。

 

    在《法国的崩溃》一文中,我们又看到这位青年评论家对世界历史和马克思“本本”的熟悉:

 

    距今七十年前。1870年普法交锋,同年九月十九日,普鲁士的大军在大将毛奇的指挥之下,进抵巴黎城郊,巴黎被包围了,那欧洲革命的巴比伦。在这期间,被包围了的巴黎虽曾一度英勇的屹立起来,但是几经动荡,巴黎终于不战而降了(1871511的和平条约)。革命的巴比伦不战而降,是何道理?巴黎不战而降的后20日,1871530,那时住在伦敦的一位贫穷人的伟大思想家分析着当时的形势道:然而要保卫巴黎,就只有武装它的工人阶级……国防政府在民族义务和阶级利益二者发生矛盾的时候,没有片刻的犹豫便把自己变成了卖国政府。这是七十年前的事情。今天,七十年后的今天,巴黎又是不战而降,德法单独媾和了。

 

他的文章总是以其把握问题实质的鲜明性和战斗性,给予人们以信心和鼓舞,在希特勒初期获胜不可一世时,乔冠华这样写道:

 

这是今天的形势。全世界的眼睛在盯着希特勒,有人将他比成拿破仑;但是人们忽视了;拿破仑是资本主义社会的上升期的英雄,希特勒是资本主义社会没落期的怪杰,希特勒的迷信并不是建筑在他的飞机和坦克之上,而是建筑在全欧洲资产阶级的没落、反动和腐化之中……现在,欧洲大陆的资本主义国家已经匍伏在希特勒的马蹄之下,希特勒已经快要变成资本主义社会的拿破仑;我们不知道历史是不是会重演,不过,可以断言的是:未来的莫斯科将和过去的莫斯科有着本质上完全不同的划时代的意义。莫斯科是历史上一块奇异的地方。乔冠华的国际政论文章尖锐泼辣,在恢宏的气势中又常夹杂着诙谐幽默,明快而活泼,同时,为了说明复杂,危急的局势,他总要列出许多真实的细节,让读者自己判明真相。所以,他的文章读后往往使人拍手称快,过目难忘。

 

    乔冠华当年撰写的国际评论文章影响广泛,其成功一方面是由于其反法西斯主义的原则性、坚定性、在重大问题上总是与国内争取民主、团结进步、救亡图存、振兴中华的斗争密切呼应,以及他留学欧洲期间所掌握的广博的国际知识,另一方面,他在联系扑朔迷离,瞬息万变的国际局势写作时,有胆有识,也付出了很大心血。

 

    许多年后,乔冠华回忆当年写作的甘苦和思想方法时这样写道:

 

    在香港,有一个时期我为《时事晚报》写社论,每天一篇,当时我只能利用剩余时间为《世界知识》写点文章……我们想方设法开辟自己的材料来源,力求做到能掌握一切有关国际形势的材料。正面材料是研究的重点,但也绝不轻视、放松对反面材料的搜集和研究,有时正是从反面材料中看出了问题的关键,在国际形势的发展中,任何一个新出现的问题都有它自己的历史以及同前后左右其他问题的关系,尽可能弄清楚这个问题的来龙去脉和它同其他问题错综复杂的关系。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战场上发生的所有重大变化都是互相关联的,因此就有必要经常从战争的全局来考察战争中发生的任何一个新的问题。国际述评从表面上看好象是“述”和“评”各占一半;实际上真正费气力的是“述”;即掌握材料;做到这一点,问题也就解决大半了。

 

    乔冠华自1937年至1946年写的这些评论文章当时曾编为文集《争民主的浪潮——1939年的国际》、《形势比人强》、《向着宽阔光明的地方》、《从战争到和平》、《从慕尼黑到敦刻尔克》出版。他在33岁以前写的这些国际述评文章,以其广博的知识,立论的严谨,优美的文字,精辟的见解,代表和平,民主、进步、正义的声音,在三、四十年代,赢得了不小的声誉。

 

    自从胡愈老(愈之)开拓了中国进步学者研讨国际问题之风后,可谓人才辈出,在胡身边聚集了一批国际问题评论专家,如钱俊瑞、张仲实、金仲华、冯宾符、张明养等人,而乔冠华在那个时期写的文章,虽属后出,却大有后来居上,出人头地之感。他的文章“向大后方人民传播了中央对重大国际问题的看法,同时也多少反映了那时代的激情和人们的喜怒忧乐”。当时,许多青年人争相传阅乔冠华的文章,在那黑暗而混乱的年代,“乔木”先生的国际述评使他们产生了极大的希望而倍受鼓舞。从文学家冯亦代的回忆中可领略一二:那时,我只是个人世不久的年轻人,除了有一腔火热的报国之心外,别无他长……而其时,老乔正以他成熟而又犀利的笔锋,剖析时局,给陷于迷乱心情中的人指出了一条明确的道路。我每天读着《时事晚报》老乔用“乔木”这一笔名写的政论,每读一文,心头如饮一瓢清泉,不仅彻凉,而且眼睛也跟着放亮起来……我对他狂热倾倒,只不过是当时年轻人中的一员而已。

 

可以举一个“对他狂热倾倒”的例子,194069日,德军向法国马其诺防线发起全面进攻。在香港一家咖啡店嘈杂的地下室里,一大群中外记者对战局作各种猜测和设想。乔冠华大口吸烟,一言不发,倾听大家争论。忽然,他起身挥手打断众人话语,说:

 

 69是法军最黑暗的一日。刚才听了诸位的许多高见,似乎还抱着很大的希望,实在大局已定……我可以告诉大家,三天以后,巴黎将不战而降!”

 

    一语惊四座!爱因斯坦,根塞·斯坦,罗吟圃等名记者摇摇头,不以为然,“决战正在进行,胜负未见分晓……”有的人则忿怒地质问:“你怎能这样说?!

 

    乔冠华掐灭烟头,自信地说:“这不是一句话可以回答的,诸位请看以后的报纸好了。”

 

    就在众人争论的第四天,613,法国投降,德军开入巴黎。622,德法停战协定签字,624,法意停战协定签字。

 

    战局的发展,证实了乔的预言。这位青年国际评论家受到了普遍的赞誉。

 

    而乔冠华在随即发表的《法国的崩溃》一文中,平静地写道:“25日太阳出来的时候,在西线依然是美丽的河流,美丽的田野,但西线消逝了。”

作者:佚名   来源:本站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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