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纯传
沈纯(1911.10~1945),原名杨文儒,又名杨林泰,今建湖县上冈镇人。出身贫苦市民家庭,靠父亲杨俊山在新兴场公署(设在上冈镇)当引地(灶田)册书的时俸养家糊口。幼入上冈小学就读,好学上进,因家庭经济窘迫,毕业后即辍学,操竹藤手艺谋生。他喜爱文学,利用工余时间练习书法,借阅私人藏书。经常与志同道合的青年在一起,抨击时弊。17岁时,以优异成绩考取上海劳动大学,终因学费无着未能就读。
民国27年(1938)4月末,上冈沦陷,沈纯移居4区北顺乡坍圩(今建湖县上冈镇坍圩村)务农。两年后,盐城县抗日民主政权建立,沈纯参加地方工作(《群英谱·盐城分卷》记其参加工作为是年4月,任4区新北乡助理)。民国29年(1940)冬,任4区新北乡助理。次年夏天,日寇对盐阜抗日民主根据地发动第一次大“扫荡”,沈纯和民运队一起,组织民兵开展联防,坚决保卫夏收和收缴的公粮。同年秋,去苏北第五行政学院学习。1942年初(《群英谱·盐城分卷》记为是年8月),加入中国共产党,调任建阳县4区民政区员兼西乐乡乡长。西乐乡和新兴场伪化区仅一河之隔,他多次到新兴场西边组织群众藏粮放哨,打坝拆桥,借枪献枪,为烈军属代耕代种,他先后推荐10多名青年参加地方工作,动员数十名青年参军入伍。同年冬,区队计划拔除肖郑舍(《建湖县志》作小郑舍,此据《建湖英烈第二辑》)敌据点,沈纯受区长李志的指派,化装成商人潜入肖郑舍侦察敌情,在藏身的人家不巧遇上清查户口的敌人,这户人家冒认他为自己的儿子才逃过一劫。后来区队根据他提供的情报,打下肖郑舍据点,俘虏了1个连的伪军,我军无一伤亡。次年秋,他得知新兴场伪乡长洪家灿为敌筹粮,遂以替其嫂祝寿为名诱洪赴宴,逼洪交出全部筹粮转送抗日民主政府,洪也从此弃暗投明,参加我地方工作。1943年秋,新兴场伪军下乡抢粮,沈纯带领民兵阻击,保护了已征集的公粮,还将伪乡长替敌人筹集的1000石粮食夺了回来。沈纯在任职期间多次发动群众互助互济,借粮度荒,兴办纱布交易所,组织群众生产自救。又曾组织农业变工队,开展大生产运动。
1945年6月12日(农历5月3日),沈纯到沈家油坊(今亭湖区新兴镇永丰联盟村境内)开会,讨论反伪化斗争,由于汉奸告密,突然遭到新兴场伪军包围。为了保护战友,他厉声对敌人说:“你们要抓的乡长沈纯就是我!”沈纯被关押在新兴场,任凭敌人软硬兼施,他决不屈服。4区计划组织百余人劫狱或答应伪军条件以100担大米来营救。沈纯知悉后,担心为营救他一人,而造成更多的人牺牲。次日,他秘密写下3封遗书:一封致组织,请求不必为营救他而导致其他同志牺牲;一封给父母,恳述忠孝不能两全,表明自己无愧于家族,并嘱父母保重;一封致妻子,表露他为国而死,死得其所,望她节哀,善抚儿女。字字句句,催人泪下,英雄情怀,跃然纸上。遗书暗中送出后,他便结带自缢,英勇牺牲。
沈纯殉国后不久,苏北临时行政委员会特通令褒扬,其内容为:“沈纯同志不幸于今夏六月十二日反伪化斗争被敌所执,虽受敌威胁利诱而不为屈,竟以身殉。其革命正气实足引为我行政人员之楷模,应予明令褒扬,以彰忠烈,除优抚其遗族外,并将西乐乡改为沈纯乡,藉以纪念。”区委召开追悼大会,将烈士遗体安葬在坍圩村(今属建湖县上冈镇)。
附,《盐城市志》、《建湖英烈(第二辑)》所载沈纯烈士两封遗书:
沈纯致父母的遗书
父母大人膝下:
从上月叩别以来,倏经旬余。不幸命途多舛,被捉到新兴镇。当然说不易生回,也决无生回之理,请二老大人不必悲哀。人生总有一死,何争早迟,同时,为儿的死,并不玷败家声。不过,生前对二老未能曲尽孝道。为此,遗恨无涯,忠孝不能双全,斯言验矣。儿身后家庭问题,除二老、弟妹外,指儿一房言之,尚有六口,伏望二老善为领导,将来由鹏飞孙儿代父稍尽天职,以赎儿之前愆。另二弟请看手足之情,不要与你嫂子一般见识,凡事看着死去的长兄之情。同时,仍望代为孝顺双亲。鹏飞、鹏云、鹏程,乃儿一点骨血,杨氏之嫡派,望二弟领他们读书成名,重振家声。关于鹏飞妈的问题,不过在儿死后,定要大哭一场,请妥为劝导。丧夫的人都有些孤苦,能原谅她最好。底下的话非常多,痛心!痛心!实无心绪写下去,算了吧!即此终笔。敬请福安!弟妹安好!
罪男文儒 最后泪书顿首百拜
古历五月初四日清晨
沈纯给妻子的遗书
沈氏贤妻鉴:
十二载恩爱夫妻一朝分散了,永别了,多么难受!请勿以我为念,好好的领导儿子读书,将来你后福不浅呢!你能把子女领好,就对得起死去的丈夫。我的死,并不玷败家门。你一定要坚持你丈夫意志,放贤德些,孝顺我的父母,切不可口出恶言,埋怨公婆。亦不要常打儿女,孩子小,要教他们学正,打不是个办法。关于你的生活问题,我有这样的意见,提出当否,供你思量:第一,帮助家内生产,纺纱织洋袜,以自力更生精神,领导儿女自食其力。第二,你如不愿生产,可经常蹬你哥哥家内,大概他不会赶你走或不许蹬。万一不能存身,还是靠自己生产。第三,各路无门时,可将两个女儿给人家做童养媳,你可领着三个儿子要饭,要饭不为低下。时局如此,慢慢往前度吧。如各样都不能,只好由你本人另想主意,家庭绝决不干涉你,慎重慎重,余无多说。
顺问安好!
夫 字临别赠言
古历五月初四日上午
(注,《盐城市志》所载两封遗书略有不同,其给父母的遗书,在“底下的话非常的多”后无“痛心!痛心!”,在“算了吧”后无“即此终笔”;其给妻子的遗书,“十二载”作“十二年”,“后福不浅”末有“呢”,“关于你的生活问题”作“关于你的生活出路问题”,两个“蹬”均作“蹲”,“各路无门时”后无“可将两个女儿给人家做童养媳”,“时局如此”之前有“总之”,“度”作“渡”。其给父母的遗书署名前标“罪男”,是旧时书信的一种格式,表明自己让父母受牵连、担惊受怕,所谓忠孝难两全,并非说自己抗日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