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望李子建书记(唐张兵)
“文革”开始那年,我考取了上冈中学初中。到了开学的日子,兴冲冲地和同学一起去报名,谁知学校空荡荡的,没有老师,只有少数学生,也许是和我们一样,来报名而扑空的。不久,上冈小学把我们这一届毕业生又收回学校,说是复课闹革命,而我由于父母都成为“走资派”正在挨批斗,同学中有些人偶尔会风言风雨的,听了不舒服,也不好和人家吵,那样可能会给父母带来麻烦。加之母亲身体不好也要人照顾,因此我就呆在了家中。
1967年的秋天,那时造反派已分成两派,互相争斗,但有一条就是越左越革命,为了标榜自己最革命,总是拿当权派做靶子,往往做出一些毫无人性的事来。这时就发生了一件事,县委书记李子建被造反派打了,听说是杀派的组织干的。杀派的司令部在当时县人民剧场南边,他们责令李子建书记到司令部接受批斗。李书记按照规定的时间去了,一进门,一个人也没有,心中感到奇怪,也没往其他方面多想。突然有人从背后用布把他的头蒙上了,紧接着就有几个人上来,拳脚相加,还有用棍棒的,由于他的头被蒙着,是几个人打的,也就不得而知了。我们是此事过去好几天才听说。爸爸和妈妈知道后,很担心,他们商量来商量去,觉得应该去看望一下,但他们自己无法去建湖,因为他们自己也要随时准备造反派的揪斗和批判,如果向他们打招呼,不但无法成行,反而可能会给自己当然也会给李带来麻烦。但是不去建湖看望,也无法安心。
因为我没事在家闲着,父母商量就叫我到建湖去探望他。考虑到我当时年龄比较小,李书记不认识我,他们就写了一封信,字不多,大意是,向李书记表示慰问,望他好好养伤,祝他早日康复。要相信党相信群众。更重要的是希望他要保重自己,不要被造反派的这种做法打倒,就是说精神支柱不能倒的意思。当时从上冈去建湖只能坐轮船,他们又怕我把信丢了,就叫我把有口袋的一件外衣穿在里面,把信放在口袋里,还有一个治跌打损伤的便方,口袋口用别针别好,总之是千叮嘱,万嘱咐,小心加小心。因为如果信丢了,落到造反派的手中,那就罪莫大焉。还会给相关人带来灾难。于是我带着信和爸妈的嘱咐出发了。现在回想当时的情景,我好像并不害怕,只是感觉去办一件大事,很有点悲壮感。
到了建湖后,就到三舅那里,三舅住在神台桥北边日杂公司内。把来意和三舅一说,三舅就和我去李家,李家住在县幼儿园附近,叫夹巷子,县幼儿园大门向东,门前是一条L型的巷子,既可向东也可向南,向南的巷子比向东的巷子窄好多,李家就住在向南的巷子里,有个院子,院门向东开,是个小门。那天我们到了门口把门叫开后,简单说明了来意,李家的人就把我们带到了李书记休息的地方,李书记躺在床上,好像是头朝东,我们进去后他就半躺,靠在床头上,我们问候了他的情况,他就把被打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我一边听一边从口袋里把爸爸妈妈的信和便方取出来,交给李书记。李书记看后,表示感谢我爸妈,也感谢我们去看他,还问我们怎么知道的他被打这件事的?三舅告诉他听别人讲的。尽管受到暗算,李书记还关心着全县的工农业生产,那时正在推广沤改旱,现在已经没有沤田了,那时农民都不愿意沤改旱,在旧社会没有人肯回旱,认为回旱三年穷。李书记专门谈到了这个事,让我告诉我的父母要把这项事情推进下去。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李书记真是老革命,自己在困境中,还关注生产,确实叫人肃然起敬。
李书记恢复工作后还记得这件事。他邀请我爸妈去射阳,并介绍医生为我妈检查“文革”中的骨伤。这件事过去几十年了,现在回想起来,虽然当时不怕,但我对爸爸妈妈更敬佩了,在那种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想到要看望自己的同志和领导,从战争年代过来的人胆量不一样,对友谊与感情的执着更是不一样。
【相关链接】李子建,江苏滨海人,1960年初任盐城地委派驻建湖调查灾情,同年2月接任中共建湖县委第一书记之职,1961年1月改任第二书记,1962年8月任县委副书记,1965年2月任县委书记至1967年1月。“文革”中受到冲击,1970年调任射阳县委书记,后任江苏省水利厅副厅长、党组副书记。离休后,任江苏省级机关晚晴诗社社长,在诗词创作与研究方面著述颇丰,特别是在毛泽东诗词研究方面成果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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