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坛妙手陆象周
——纪念诗画家陆象周先生诞辰110周年
苏北画坛,以梅花入画的,在近代要数陆象周最负盛名。陆象周字士瑶,别号小放翁,原籍本县高作镇陆家庄,后移居颜单镇走马沟(今属古石村)。他那泼笔梅花尤为人们所赞赏。民主建政初期,他曾为著名教育家戴伯韬画过一幅<<雪梅>>,并题诗曰:“争红斗紫总成埃,百战山河冷画台。独有老梅能大胆,一天风雪带春来。”当时盐阜区的文人,学者,名流,无不为他的诗画和书法而赞叹不巳。
象周的父亲陆树森,原来务农。迁居走马沟后,经营太液池浴室,40岁才生象周。象周的外祖父周贲如是秀才,工花鸟画。其叔父陆达泉是廪贡生,诗词,书法造诣颇深,象周幼年受其熏陶。6岁那年夏天,他随母亲至外婆家,周老夫子挥毫泼墨画花鸟,他看得入了迷,便偷偷用手蘸墨,在自己的裤子上画起来,受到其母训斥。他外公看象周裤上涂的似花又似鸟,惊喜地说道:“孩子好学可贵,这种精神是拿钱买不到的,裤子脏了可以洗嘛!”从此以后,周贲如即经常教小外孙识字学画。
翌年,象周7岁入其叔陆达泉办的家塾攻书。课余,他边习字,边练画。只年余即能在画稿上作诗题字。叔父见他年少志高,聪明好学,对其则另眼相期。从而悉心指点,不仅使象周学业日增,且终身乐于诗画而不疲。
1897年,15岁的陆象周离家,投到盐城举人陈玉澍门下。陈老先生是著名的学者和诗人。其时,正应苏州府训导兼教谕马为宣之聘,在马的老家北马厂后乐堂讲学。陈的<<后乐堂文钞>>九卷,<<诗钞>>一卷和<<续钞>>九卷皆成于此时。而陆象周和同窗好友姜效诗均曾为先生整理其述著,从中获益匪浅。
科举制废后,陆象周被邑人夏嵩,宋泽夫聘用。先后至盐城、丁马港、湖垛、西阳村等地任教。在教学中,象周一如既往,仍广交诗友,研讨书画技艺。与陈寅斗,蒯玉峰,陈缄三,杨幼樵,严玉铭等诸名士结为忘年交,彼此唱酬甚密。他取众人之长,结合自身特点,独树一帜。他画的梅花,枝杆挺拔自然,勃勃有生气。尤其是雪梅,迎风怒放,冰肌玉骨,疏影横斜,风韵天成。此外,他还喜用工笔画松鼠。机灵的松鼠,神态逼真,非常惹人喜爱。画面上的题句,都为自撰。其中书法以大草著称,笔力如行云流水,格调不凡,其墨迹以诗作为多。他对金石亦精,喜用篆体,不但刻制自己书画上的印章,盐城文士印章亦有不少出自先生之手。课余或星期天常有人向他索画,他总是有求必应,有画必题。由于他博学多才,后被盐城青云阁,湖垛吉隆昌,益林余熙祥等大商号请去包教家馆多年。他边教书,边绘画,其店主门市部经常为他展销书画。
1931年起,陆象周外出游学达六年之久,行程三千余里,跋涉五六个省份,饱览了祖国众多名山大川的壮丽景色,并结识了著名画家徐悲鸿。别后曾作画<<梅花>>寄赠之,题诗云:“非傲不见骨,无花不算春。山川千里外,籍以访名人。”他的妙笔深得徐老先生赞赏。
抗战爆发后,陆象周回到家乡,仍以教书和绘画为业,并以书画为抗日民主运动服务。时湖垛镇驻有日伪军,他在于家巷附近教学。有一次他被一个伪军强行拉走,要他为日寇小头目木木田作画。陆象周要走走不了,只好将计就计,借画来辱骂日寇一顿。这时日伪军正计议第二天去建阳北乡扫荡事。陆一边听,一边作画。这幅梅花画得蹊跷,梅的枝干不是向上,而是向下,题名”倒梅”,含意是日寇要倒霉了。当晚,陆象周即把日伪要下乡的消息转告游击区。次日,木木田带领一伙日伪军,刚行至建阳北边杨家小圈,就遭到王鸿章游击队的沉重伏击,伤亡数十人,木木田也险乎丢了脑袋,气得直跺脚:大大的倒霉!”事后,木木田才知道是吃的要陆画梅之亏。待其图复之时,陆早巳跑到游击区了。
1942年秋,他听说陈毅军长要离开盐阜区,特作一幅《龙梅》送行,并题诗曰:“耐寒方识冠群芳,雪满岗陵积夜光,俨似金龙蟠屈处,一生鳞甲尽生香”。
1943年盐阜区开展第一次参军运动,他动员四子陆继恒带头报名参加新四军,这对当时文化界震动很大。1945年春,陆继恒在”反扫荡”斗争中不幸牺牲,他写了<<哭儿诗>>,还向全体抗日阵亡将士敬献挽联志哀:“疆场马革,奋为祖国捐躯,热血岂虚流,可称英雄不朽;矢石蛇矛,早使敌人丧胆,精神犹未息,必教生死同荣。”
新中国成立后,陆象周被聘为建湖县政协一,二,三届委员。他虽年老体弱,但工作十分出力,连任三届常委。1957年春节,上海乐天诗社发表了他的<<应选政协常委>>诗,以示祝贺。其诗曰:“惭受光荣选,颓龄敢惮劳。如何符重望,聊以谢同胞。拥护须团结,坚持勿动摇。和平当重任,无谄亦无骄。”
陆象周一生安于清贫,他把毕生心血倾注于他的艺术事业 。晚年在家种梅,细心观察梅花姿态,不断提高创作水平。他的《百梅图》,曾震惊画坊。可惜大多散失,现尚有《百梅图》残本存于三子陆寿民处。先生为绘画奋斗一生,1962年,他在弥留之际,还抱笔不放。
录自《建湖文史选辑》(第六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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