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老根据地访问团访问建湖有关记载辨误(唐明义)
为了表达党中央和中央人民政府对革命老区人民的感激与关心,同时也是为了更大规模地掀起抗美援朝的宣传发动,1951年7月,根据毛泽东主席提议,中央人民政府组织了老根据地访问团,分赴各革命根据地访问,开展慰问活动,并邀请老根据地代表参加国庆观礼。中央老根据地访问团1951年7月开始组建,分为北方老根据地、南方老根据地两个团。北方老根据地访问团下设陕甘宁、东北、晋冀鲁豫、晋绥、晋察冀、热河、山东、河南、皖北苏北9个分团,各分团下设分队,分队下设队。访问团由老革命家、知名人士代表组成。这次大规模的慰问老根据地活动结束后,当年10月9日政务院总理周恩来向应邀出席国庆观礼的老根据地各界代表发表了《下山不忘山,进城不忘乡》的讲话。1952年2月1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加强老根据地的工作》,对这次访问工作作了高度评价。社论中说,以毛主席为首的中央人民政府,在去年夏天派出了由8413人组成的南方老根据地访问团、由3809人组成的北方老根据地访问团,用了1个月左右的时间,遍访18个老根据地,在516个县市旗召开了群众大会、军烈属代表等会议,传达毛主席和中央人民政府的关怀之情,宣传革命大好形势,听取意见和要求,并邀请老根据地代表赴京参加国庆观礼。
访问团总团由政务院内务部部长谢觉哉担任团长,并亲率南方老根据地访问团访问。北方老根据地访问团团长为刘景范(中央政务院监委第一副主任),皖北苏北分团团长程照轩(华东军政委员会农林水利部副部长),副团长张维城、唐健如、巴金、冯少山等。各地为配合中央访问团工作,抽调大批工作人员,组成文工队、医疗队、电影队、幻灯队、摄影队等。
9月初巴金先生率领北方老根据地访问团的山东皖北苏北分团(即华东各界代表老解放区访问团)到达建湖进行访问,并开展慰问。这表明中央人民政府充分肯定建湖县在战争年代为革命作出的重大牺牲与突出贡献,在当时是一件影响很大的事件。但是,《建湖县志》等建湖的一些重要史志著作在具体时间与活动内容上,却出现了错误的记载,很有必要进行辨正。
《建湖县志·大事记》“1951年”记云:“5月1日,巴金率中央赴革命老区慰问团来建阳,召开了慰问大会,并备饭菜和放电影招待梁垛区全体烈、军属。”(1994年江苏人民出版社)《中共建湖地方史(1949~1978)》(2015年征求意见稿)所记基本相同,但较为详细。在“抗美援朝运动”一章记云:“5月1日~4日,著名作家巴金率领中央赴革命老区访问团到建阳县慰问,县长陆逵代表县委、县政府向访问团专题汇报了建阳县开展革命斗争、生产建设和抗美援朝运动情况。访问团在县领导的陪同下,实地考察了梁垛区建港乡抗美援朝运动和爱国生产情况。……建港乡的抗美援朝运动实绩,受到了访问团的高度赞扬。第二天,访问团专门到梁垛区召开了慰问大会,当晚准备了饭菜和放电影慰问全体荣军和军烈属,推进了全县的抗美援朝宣传运动。”
《建湖县志》的记载在时间上有着严重的错误,《中共建湖地方史》(征求意见稿)则是延续了这一错误记载。
中央人民政府决定组建老根据地访问团的时间是7月份,新华社报道北方总团对各革命老区进行慰问与访问的开始时间是7月25日(1951年8月10日上海新华社电)。由此可见,巴金所率领的中央人民政府访问团不可能在5月初到达建湖,因为此时中央尚未作出组建访问团的决定。9月初访问建湖是正确的记载。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其他史志记载、报刊新闻等方面得到证实。《盐城市志·大事记》1951年记载:“9月,作家巴金率中央人民政府革命老区访问团苏北分团来盐城、建湖等地,传达毛主席的亲切关怀,进行慰问活动。”(1998年4月江苏科学技术出版社)《盐城县志·大事记》1951年记载:“9月初,中央老区访问团到达本县,作家巴金率团慰问。”(1993年江苏人民出版社)两志虽然在对访问团的名称表述上不规范,但记述的时间一致,《盐城市志》更明确记载巴金是9月率团访问建湖的。
《中共建湖县地方大事记(1949.10~1998.12)》(建湖党史办1999年编印)1951年9月条中也明确记载:“月初,作家巴金率中央人民政府革命老区访问团访问建湖,传达了毛泽东对老区的问候,并举行了慰问活动。”这里除了访问团名称表述不够规范,时间的记载还是比较准确的。可惜的是,《中共建湖地方史》没有采用这一正确的记述,反而是沿用了《建湖县志》错误的记载。
中央访问团在建湖主要开展了两大工作:一是慰问全县党政军民,宣读中央人民政府致老根据地人民的慰问信,传达中央人民政府和毛泽东主席的问候并举行慰问活动。特别是重点慰问为革命胜利作出牺牲与贡献的军烈属、伤残军人等,并走访慰问典型户与典型人,向他们颁发纪念章。二是座谈访问,了解老根据地生产情况、人民生活情况和军烈属抚慰情况,特别是大家对中央人民政府的意见与建议。
关于中央人民政府老根据地访问团在建湖的活动,时任建湖县县长陆逵的回忆比较详实。他说:“1951年9月初,由著名作家巴金率领的中央人民政府北方老根据地访问团皖北、苏北分团来建湖访问。该团由中央人民政府、省人民政府、盐城专员公署有关领导同志和社会各界知名人士组成。来建湖县的皖北、苏北分团一行六十多人。”(《盐城往事》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4年12月版第43页)据他的回忆,9月7日,县召开了欢迎大会,由陆逵主持,致欢迎词并汇报建湖县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战斗业绩和新中国成立后的建设成就,巴金代表访问团传达毛主席、党中央、中央人民政府对老根据地的亲切关怀,并致以深切问候。最后访问团放映了电影。9月8日,陆逵陪访问团深入建湖县梁垛区(原文为湖垛区,当为误植,建湖县无湖垛区,而湖垛镇抗战时为敌占区),在建港乡(时属梁垛区,后并为近湖镇镇北村)召开慰问会,发放纪念奖章和慰问品,听取烈军属和干部群众代表意见,举行电影晚会。此后又回到县里,与县领导和各界代表合影。
巴金在他的晚年名作《随想录》中也述及了此次访问,他《真话集·怀念方令孺大姐》中记到:“一九五一年第三季度我和靳以还有令孺大姐三个人参加了老根据地访问团华东分团,一起去过沂蒙山区。后来我们又到苏北的扬州和盐城。”(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年版,第24页)
终上所述,《建湖县志》中的记载,对于中央访问团来访时间、访问团名称等记载是错误的,对访问团活动的内容记载也是不准确的,而《中共建湖地方史》(征求意见稿)除了沿袭《建湖县志》的有关错误记载外,将代表团的活动放在抗美援朝内记载也欠妥当,正如本文开头所述,中央人民政府组织访问团对各老根据地开展慰问访问,其目的正如周恩来总理所说:“毛主席这次特别派访问团去,就是为了关心老根据地的人民。访问不只是为了看看,而是想尽力解决一些问题……。”因为当时正值全国抗美援朝宣传发动的热潮之中,访问团同时也对各地开展这项活动进行了了解,但中央访问团的主旨并不是配合抗美援朝宣传发动的。这一点不能混为一谈。
那么现在值得研究的,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会产生中央访问团5月来湖之说。
《建湖县志》未说明中央访问团5月来建湖记载的出处,而《中共建湖地方史(征求意见稿)》则标明,出自1951年5月4日《中央访问团在梁垛区检查抗美援朝运动的工作报告》。经查,建湖县档案馆馆藏档案中并未发现此份报告,只是在202-1-1951-13“中央访问团一九五一年在梁垛区检查工作总结与抗美援朝宣传计划贯彻总结”档案案卷中,收有《中央访问团在梁垛区检查总结》,该总结材料封面上明确标注时间为“一九五一·秋季”,从内容看,正是对9月迎接中央访问团时梁垛区建港乡的汇报材料。
此卷另收有县委、县政府向中央访问团的汇报。该汇报未署标题,起首是“巴付团长、诸位代表”,应当是陆逵县长的汇报材料。汇报分为两大部分,第一部分为建湖县军民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贡献以及建国以来建湖县各方面工作开展情况,第二部分为全县抗美援朝工作情况,有标题《关于抗美援朝十个月以来发动情况报告》。虽然该汇报未署时间,但第二部分开头有一句“我县的抗美援朝运动自去冬开始以来”,显然这是在九十月份的事,不可能是五月份的事情。有关资料的编者阅档时,把同档的其他资料的时间误作为本档案的时间。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建湖县志》的编者把中央人民政府治淮视察团的活动与中央人民政府老根据地访问团的活动搞混了。据《江苏通史•中华人民共和国卷1949~1978•大事记》1951年记载:“5月2日,中央人民政府治淮视察团在代理团长邵力子率领下,到皖北、苏北、河南等治淮工地视察,并慰问治淮民工和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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