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 建湖文史网 > 西塘雅集 > 散文小说 > 正文

美在芦舍(杨锡浪)

发布日期:2012/11/1 10:09:03  阅读:3043  【字体:
 

 

    喜欢芦舍这个村落,不仅因为它是外婆家的所在;品读芦舍这个名字,感觉它是从《诗经》里走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去水荡上的芦舍,无论从东面高田旱地建湖,荡西的淮安,还是从南面的宝应,抑或北面的阜宁,总可谓“道阻且长” ——太绪沟、蔷薇河等诸多绕村河流是阻挡你急切心情的自然屏障。

 

    “芦苇声兼雨,芰荷香绕灯”、“蕙兰秋露重,芦苇夜风多”……在因芦而名的芦舍,芦苇自然遍地而生,房前屋后,沟港河汊,一丛丛,一簇簇。出生在这样的偏僻的泽国小村,母亲自然少读诗书,背不出关于芦苇的古诗,但讲给我们的总是与芦苇蒲草相关的故事。“在芦舍村子里,我和道秀、道兄、秀凤等小姊妹就像荡里芦蒲菱藕,白天,随着大人们到荡里去,我们泼辣地捉鳖蟹鱼虾,夜晚,我们就倒在同一张芦苇席上疲惫地酣睡。”说到这芦苇席,母亲的神情仿佛更加兴奋,“月亮升起来,院子里凉爽得很,小姊妹们嗅着苇蒲浓浓的清香,一字排开做苇席做蒲包,个个胆大心细,又好又快,谈笑中有比赛的较劲,较劲中有谈笑的欢乐。”从朴实的语言中,我仿佛听出了人间至美,仿佛看到了柔滑修长的苇眉子在她们怀里跳跃。

 

    高田上没有芦苇,童年的我每次来到芦舍,总感觉是到了一个充满快乐生态公园。阳光明媚的春天,荡里的芦蒲一个劲地疯长拔节,嫩嫩的绿盖着浅浅的黄茬,暖暖的阳光把沟汊里的冰碴融化,哗哗的流水应和着我们欢快的芦笛声,整个原野不觉生动了;炎炎夏日,青青芦蒲像初长成的少女,那纤细影儿随风摇曳,不懂欣赏的我们涉过水边剪来新蒲新苇,用火柴筹铆成了“风车”顶在苇秆上,尽管额头挂满汗珠,但迎风奔走的凉爽和风车高速的转动还是让我们乐此不疲;“记得芙蓉谢晚秋,芦花约我棹扁舟。”秋冬时节的芦舍荡,野旷天高,芦白蒿黄,秋风乍起,雪一般的芦花漫天翻飞,沙沙沙的脆响入耳,其壮美一如东坡笔下“赤壁”:“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一如古诗所语,亲近这样的壮美,我跟着舅舅及村民们起了个大早,搭载他们的割柴水泥船来到了偌大的芦舍荡。真是“多见芦花少见人”,除了“嚓嚓嚓”的割柴声从四面八方渐次传来,几百号人进入荡深处几乎看不到影儿。经过整整一个冬季的起早摸黑,在一个冬日的黄昏,声势浩大的芦荡终于变成了一片静寂的柴滩。站柴滩上,舅舅和村民们凝神眺望着远方,火红的夕阳把他们疲惫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唯有发间的芦花和被柴茬戳破的裤衩在寒风中飘荡。从他们古铜色的面庞上,我似乎读懂了这场秋冬会战胜利后的笑容,更在胸中树起了一群不朽的劳动者塑像。

 

感受芦舍的美,童年时的记忆总是有限的,更多的是从母亲唠叨中获得。上个世纪70年,一穷二白可谓那个年代新中国经济状况的高度概括,芦舍这个偏僻村庄自然也同样如此。母亲告诉我,那年头,他们一家六口,穿的是褴褛衣衫,住的是柴门土屋,吃是的是糠饼加瓜菜,白水煮鱼虾可算是最上等的荤腥了。然而,穷归穷,生活还是要照常下去。1974年,经熟人说媒,24岁的母亲终于和父亲订下了婚事,婚期即在来年春天。看着母亲婚期的一天一天临近,外公和外婆也一天比一天烦恼,编织蒲包柴帘挣来的工分钱那里够得上婚事费用!生产队会计潘兴芝或许看透了外公的心事,他悄悄地在北大圩堤上选中了3棵大榆树,然后来到外公家,笑呵呵地说:“二先生(外公曾经教过学堂),大姑娘的嫁妆不用操心了,北大圩上扎上稻草做好记号的钻天榆就算是大伙送的陪嫁小礼吧。”听着潘会计质朴的话语,外公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最后,由那些钻天榆打成的木箱等家具随着母亲陪嫁到了我们家,有幸的是后来那只木箱成了我上学贮放学具衣物的行囊,时至今日,每每看到这只普通的木箱,我除了感慨它珍藏无数的岁月变迁故事,更感慨着那份珍藏多年的质朴厚重的乡情。

 

转自《盐阜大众报》20121030

作者:佚名   来源:不详
查看评论
发表评论
评论内容:

    验证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