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外面下雨了！”女儿一路高喊着奔向厨房，寻着我。

    “宝贝，你怎么知道的啊？”我一边做事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小雨在唱歌呢！你听，滴答，滴答！”女儿一边哼唱一边跳着欢快的步子。

    厨房里腾腾的热气包围着我俩，我停下手中的活，抱着女儿倚在窗前。窗外华灯初上，雨丝在昏黄的灯光下挤着，扭着，拼命地往下跳，落在砖缝里、马路上，然后汇集成一股水流向下水道奔去。晚归的人们，骑着车急急地往回赶，车轮溅起的水花向四面逃开。他们知道，某一个地方，亮着一盏温暖的灯，有人满眼期待地等着未归的人儿。

    “妈妈，你明天上班吗？”女儿亲昵地搂着我的脖子甜甜地问道。

    小时候，我也和女儿一样盼望着下雨的日子。逢着雨天又搭上个上学的日子，妈妈会急匆匆地到学校送伞给我和哥哥。如果不忙，她便会倚在走廊的柱子旁，明亮的眸子透过窗户玻璃盯着我，或者看着黑板。一边看一边听一边等我们放学。回家的路上，遇到水塘或者泥泞不堪的路，便轻轻抱起我或者背着我大步跨过去，还仔细地叮嘱哥哥要小心，别摔跤。靠着妈妈的后背，我可以闻到她身上劳动过后蒸腾的汗味。贴在她的颈部，乌黑的发梢挠着我的痒痒。那时我还天真地希望有一路的水塘。可惜一年下雨最多的是夏季，那时我们不上学。

    “妈妈，你看！怎么有这么多的小眼睛啊？”

    “哪呢？”

    “你看！你看！”她急切地用小手指着。我顺着她粉嫩的小手指的方向瞧去，点点的雨滴打在积水的路上，一个圈挨着一个圈，真像眨眼的星星！

    “妈妈，你看，还有大鱼呢！”她尖着嗓子兴奋地大叫道。

    傻孩子，那是一个红色的包装袋在水中不停地翻滚着。鱼儿是不喜欢在这浅浅的污水里嬉戏的。可女儿一直相信，这就是一条喜欢游泳的鱼。

    这样的天适合赖在被窝里，捧一本书，伴一杯茶，慢慢地读，细细地品。身旁的孩子和她的爸爸打闹着，他们累了便躺在被窝里重复着一个最简单的故事：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讲故事给小和尚听……

    终于，一阵拖着疲惫的脚步声音从楼梯传来，渐近、渐近，一颗湿嗒嗒的心急切地渴望着它在我家门口停住。女儿闻声而动，从我的胳膊里挣扎着下地，撒开腿奔向门口。门外大呼小叫着“果果”，门内轻声细语忙不迭地回答着：“知道啦！知道啦！”

    门一敞开，扑面的寒气里出现了一个心里等待已久的身影。当他跨进屋子的刹那，整个屋子亮堂了起来。此时的果果恰如快活的鱼儿在爸爸身边绕来绕去，不停地闻着、嗅着，检查他爸爸今天抽烟了没，喝酒了没？他把果果高高举起，开心地询问：“今天过得开心吗？犯错了没？……”女儿轻声地回答，竭力避免坦白自己所犯的错。我摇着头，抿着嘴笑着。

再大的风雨也抵不过瞬间的温情。回家的人儿，不用急，爱就在前方等着呢！

《盐城晚报》2013年1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