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闵长富)
是出于同情还是什么原因,我也说不清楚,我是总爱到那流动车上买她烤的山芋。
她烤山芋的流动车就在车站旁一条马路的拐角处。我上下班都从她面前过,不管是雪花飘飞的寒冬,还是赤日炎炎的盛夏,天天见到她。在一次偶然的攀谈中,我知道了她的身世,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弱女子,身负如此的苦难。
她40多岁,一只脚有点跛,风霜岁月,日晒雨淋,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与她的实际年龄极不相称,一双老树皮似的手诉说她为生存的付出并记录下她岁月的沧桑。虽经艰辛岁月的锤磨,却风韵犹在,我相信她年轻时一定很漂亮。她原来在一个集体厂做工,后来工厂改制,她下岗了。她的男人因患癌症,几年前过世了,留下她和一个10多岁的儿子。
孤儿寡母的一家,她们母子俩靠政府一点低保收入,艰难度日。面对现实,她无法回避生活中的难题和窘迫,还有道不完的无奈。她曾经彷徨过,泄气过,甚至想到去死,后来在他人的帮助下,置办了一辆流动车卖烤山芋,日子才勉强过下去。
现在的人也真奇怪,以前不登大雅之堂的贫民之食——山芋,如今成了香饽饽,说山芋益气生津,健脾通便,久食益人,可长寿少疾。她烤的山芋,皮脆香甜,剥开脆黑的焦皮,露出淡黄的芋瓤,软酥酥,甜润润,有一种清香糯糯的口感,在繁华的大街上,很远就能闻到一股飘逸在空气中难脱乡土野气的浓香,吸引着老老小小、不分贵贱的顾客,所以买的人特多。
据人讲,她烤的山芋一是原料即山芋品种好,二是火功好。她每天早上出摊,到晚上10点多钟才收摊,有一次我买山芋时,正逢一个人问她的儿子,此时她立刻眼睛一亮,眉飞色舞,脸上喜滋滋的。
她有一个正在读初中的儿子,儿子很优秀,不仅学好,孝顺,而且是全校的尖子生。一谈到她儿子,她脸上立即弥漫出笑容,干活特带劲,做生意的手脚更勤快利索了,说话也更响了,头也抬得更高了,因为,她所做的一切,是儿子在支撑她。40多岁的人生已让她承载太多生活的苦难,幸福总是与她擦肩而过,岁月没有给她更多的补偿,而她今天能坚强地活下去,就是心中有一个坚强的信念——儿子。儿子,是她心中的骄傲;儿子,是她未来的希望;儿子,是她今天奋斗的动力。所以,她现在的目的,就是要苦钱,让儿子读书,上大学,让儿子今后也过上像其他人一样的好日子。她一切希望在儿子身上。
人总是在有限中期盼无限,在迷茫中期盼希望,因为希望中蕴藏着一股生活的力量。
转自《塘河》第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