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报乐(徐杰凡)
看报是一种乐趣,也是我的习惯。一报在手,细细浏览,其乐无穷。看了一版看二版,读罢中缝读报眼,真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高雅的人,最快乐的人。
报上信息颇多,国际国内,新闻时评,文化娱乐,股票行情,甲A联赛,车臣战云……,像一个缤纷的万花筒,实在诱惑人,委实让不出门的秀才遨游了大千世界。一天不看,顿觉少了什么;两天不看,昏昏沉沉,胸饱气闷;三天不看,必定急火上攻,与人争吵。天长日久,看报养成了习惯。
看报需细品。读报太快,果真像饥饿的人扑到面包上的话,一目十行,眼球酸涩,最后往往连蛛丝马迹,一鳞半爪,也难以留存。一杯香茗,几张报纸,细酌慢品,往往能读出趣味、滋味、品味,所获良多,眼神亦不十分疲劳。虽未能像《红岩》上的许云峰从报缝间读出名堂来,倒也时有感悟:报纸上大力提倡的,人们不乐意为之;报纸上竭力贬斥的,一些人趋之若鹜,乐此不疲。细心的时候,能从税务局的通告中看到某些搞数字游戏的厂长经理在大肆拖欠税款;从交管局发布的违章车牌号中知道某领导的小车在外地带头大闯红灯,能从套红印刷的开业庆典的祝贺名单上看到所谓“排名不分先后”实际上是很讲究了先后的……
读报又需浏览,全国大小报纸几千种,穷毕生之经历,难观万一,“读报读个题”,又实在是至理名言。
一报在手,可充菜蔬。在经济困难的岁月里,菜肴极少,一张报纸实在抵几盘好菜。手捧老米干饭一碗,扫描几行,扒上几口,不知不觉中一碗饭下肚,神清气爽,齿颊留芳,填饱了肚子,充实了脑子,顿有一种双丰收的喜悦。
看报后喜复述,自动充当了大政方针、首长讲话的义务宣传员。看报又容易忘情。常常等不及复述,大声朗读,搞起了“现场直播”。即使在阅览室,看着看着,每每不由自主,十分忘情地渐渐读出了声,读出了性情,读出了爱憎,这便是读报的境界。也不在意别人怎样评价,只是读下去,读下去……趣味之处,哑然失笑:喜悦之处,开怀捧腹;悲痛之处,黯然伤神;愤怒之处,拍案而起。
一报在手,喜孜孜渐入佳境,往往误事。一日清晨,边煮牛奶,边读报,读着读着,牛奶丝丝溢出,直至杯底朝天,本人浑然不觉。又一日在火车站阅报,读到得意之处耽误了上火车。重新签了票,跟下一个车次,在火车站冻了一夜,全然无悔,爽性再买几份,看了大半夜,过足了报瘾。也曾下决心与报纸绝交,戒瘾除癖,但总是有始无终。更加不幸的是如同瘾头很足的戒烟者一样,戒一次瘾大一次,不免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没出息的人,因此对世界上各种瘾君子平添了几分同情心。
读报之余又喜剪报、藏报,倒不是因为看重某报的第一期早已涨到了原价的几百倍,而是报纸的博大精深,包罗万象实在令人叹为观止。她的趣味性、工具性、资料性,确实带给人许多乐趣,分门别类的剪报不知胜过集邮藏石多少倍。一份报纸,简直就是一部百科全书,时政要闻,历史掌故,人文变迁,知识信息,尽在其中;一份报纸,又如一个庞大的博物馆,使人徜徉其中,乐而忘返;一份报纸,又如一座百花园,五彩缤纷,花团锦簇,让人品味欣赏,沉醉其中。如果再翻翻自己的豆腐干,更是像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几分欣赏,几分感慨,立即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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