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化的阅读(郑智勇)
一位同事在上班闲暇经常向我们问起诸如“太阳中心的最高温度是多少”、“地球到底有多厚”等之类的问题,在领略我们绞尽脑汁皱紧眉头苦苦思索的表情后,他微带得意的说出正确答案。久了大家都知道,这丫的准是昨晚又看了哪一场知识竞赛,今天来显摆了。在知识如潮信息如海的时代,人们越来越觉得需要阅读,然而如果阅读只是为了回答上述问题,那是真正的阅读吗?
异化的阅读首先让人变成复印机。众多的大奖赛、知识性竞赛,告诉人们阅读变成了记忆的较量,只能说YES OR NO,或者“我选C”。媒体的强大话语权更是进一步营造了这种导向,在受众拷贝式地说出一个答案后,主持人面带甜美笑容的说“你答对了”,然后给出你参与此种阅读的种种好处。与此同时,信息时代的技术则成了这一阅读的“硬件”支撑。一台上网电脑,可以让你无时无刻享受网络上恒河沙数般的信息量,一台影碟机,可以让你随时随地与大师面对面、零距离。在众多媒体的引导中,阅读只为了单纯的吸取信息量,读者变成了录音机、扫瞄仪。这种阅读带来的最大后果是越来越背离阅读本身,从“知识分子”变成了“知道分子”。
也许是意识到危机,当然更是作为对流行文化的对抗,许多人提出了提高阅读质量。同样是依靠媒体,清风明月,万籁俱寂,捧一卷书,故作斯文,独坐小楼成一统,当然如果辅之以红袖添香,刚可谓上品阅读。与《和毕加索喝咖啡》之类丛书一样,这就是当今部分媒体通过各式报刊专栏、各类电视访谈、各种网络博客给我们发布的共同信息。一灯如豆众声绝响时读书,这师承古代文人的名士风度;一杯卡布其诺一曲《今夜无人入睡》,这是吸取西方现代哲人的大家风范。通过对中西方阅读的种种借鉴,似乎找到了对抗异化阅读的“黄金通道”。
对抗是好事,吹尽沙砾显真金。可惜的是在对抗中,尽管这种新阅读似乎与时俱进,吸收了古今中外的营养,但剥开其实质,不过是古典感伤主义、都市怀旧主义、小布尔乔亚美学的杂揉,如同酒吧里卖的芝华士加绿茶,中西合璧变成了非驴非马。它的最大失败在于,过于强调了阅读的形式,如同两位剑客比武,没有真刀真枪拼出智慧的火花,却尽在对方穿着上扯蛋,对抗变成了最外在形式上的PK。结果这种对抗不但没有达到目的,变成了“双输”,自身也成了另一种形式上的异化阅读。
从书中自有千钟粟、颜如玉到学而优则仕,从腹有诗书气自华到修身治国平天下,在种种异化阅读的背后,是各类思想理念的较量。物欲横流的年代,人们需要在唯利是图、效益最大化的嘴脸前系一条文化领带,特别是经过暴富阶层买来大量名著最终沦为书房装饰的笑话后,阅读成了新的流行语。正是这种为了阅读而阅读,结果阅读失去了本义。
读书取正,读易取变,读骚取幽,读庄取达,读汉文取坚。阅读只是一种将人与心灵对话联系起来的触发点,或增长知识,或陶冶情操,或纯粹打发闲暇时光,关键是读出状态,读出人与读物(不仅仅是指书)的双向交流。如果能达到梁启超所说那样:“只有读书可以忘记打麻将,只有打麻将可以忘记读书。”也许这就进入了真正的阅读。
转自《塘河》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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