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灯盏(秦勋)
灯盏是我童年的一种生活日用品。在我的童年没有电灯的那个时代,晚上就用它照明。
每当说起童年时的灯盏,儿子便好奇地问我:那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小时候没有电灯而是用灯盏照明,都是家里大人自己制作。灯盏做起来容易,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找一小片铁皮,一个空的广口瓶,再用棉花捻一根数寸长的灯芯。把铁皮卷成一个直径比筷子小点的小筒,长度比瓶子的高度稍短。在广口瓶的盖子上开一个小孔,将铁筒紧紧地插在小孔里,在小孔中穿入灯芯,上端露出一点,下端留长,盖上盖子,灯盏就做成了。在瓶里加上煤油,等油浸透灯芯,就能用了。灯盏里烧的是煤油,偶尔也烧柴油,柴油比煤油的烟大,那是煤油不是想买多少就有多少,是按量供应的。家里有一个小本,叫《购物证》,里面记载着日常用品的供应数量,除了煤油,还有别的,比如一个月几盒火柴、几两碱。没有煤油的时候就用柴油接替。听我的长辈们说,早先没有煤油,只能烧植物油。我们那一带产菜籽油和棉花籽油,一般人家都是用来吃的是烧不起的。煤油灯常结灯花,结上灯花灯就不亮了,人们常说“油费了灯不亮”就是这种情况。结灯花时要拿针挑,挑一次灯就会亮不少。
我们小时候穿的衣服是老大新、老二旧、缝缝补补给老三。母亲常常是白天干农活,到家赶紧做饭,洗过了碗筷,夜晚就坐在煤油灯下飞针走线。老大的衣领破了,老二的袖口烂了,老三的脚指露了,大姐的裤角开了……母亲纳鞋底时就坐在床沿上,先用锥子在厚厚的鞋底上扎一个眼,再把针从扎开的眼里穿过,长长的麻绳要绕在膝头扯一下才密实。我和哥哥姐姐们就坐在灯盏下,写作业,作业完成了就听爸爸妈妈讲一些民间或传说故事。早晨起来,鼻孔黑黑的,都是油烟的功劳。在冬天有时候我们做作业要到十一点左右,我的老父亲他手艺很巧,在灯盏上做了一个支架,上面放一个小钢锅,妈妈拿出几只鸡蛋和平时不大舍得吃的菜籽油,就在灯盏上给我们念书的哥哥和姐姐煎荷包蛋吃,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顿时煤油香和蛋香弥漫了整个堂屋,令我们几个垂涎欲滴,而他们整天干农活自己却舍不得吃,给我们念书的几个增加营养。我想:这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而今老父亲已经离开我们十年了,老母亲今年已经87岁了,现在想起哪灯盏,让我们弟兄几个还非常难忘。
童年时代最令我羡慕的看到人家使用罩子灯,罩子灯就是在煤油灯上加一个灯罩,比煤油灯盏要亮得多,一般都是条件较好的人家才用。我记得我到上初三的那年父亲才买一盏罩子灯。上了初三年级,晚上我们要到校上自修,学校已经用了汽油灯,一间教室里一盏汽油灯挂在横梁中间,简直亮如白昼。那个时代,一大批农家子弟们在煤油灯和汽油灯下苦读跳出了农门。我在那盏灯下发奋努力,就在那一年,也考取了师范学校当了一名教师。
灯盏虽不如现在的电灯亮,但它总是有光明的,总会给人带来希望和幸福。现在我的儿子,没有经过那个时代,自然就不知道灯盏了,但我还是十分怀念在灯盏下的那段苦涩而快乐的日子!
转自《塘河》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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