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字的串忆(周蔚海)
走上社会快四十年了。插过队、做过老师、当过干部,角色不断转换,岗位经常变化,写字却从来不曾舍弃过。想来,这都是源自父亲的启蒙。刚上小学时,在他的指导下,我便开始悬腕临帖,很是下了一些功夫,本来以为这只能是一种爱好,未曾想却在我记忆中留下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六、七十年代,“文革”开始,运动不断。我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却因为字写得好,经常被喊去抄大字报、出大批判专栏。哪怕是熬夜,我也乐此不疲。因为那个年代缺吃少穿,能在机电站、粮管所这些单位吃到鱼肉,简直是一件让人神往的事情。“混饭”时间最长的是在建阳瓦瓷村,一下子吃了十多天的小灶。那是盐城专区开农业学大寨现场会,我们在大圩上、房顶上写大标语,字比人大,真是蔚为壮观。这也是我今生写过的最大的字了。
1978年考进盐城师范,得到名师提携,写字不但变成了“书法”, 还成了我的一个“副业”。星期日不休息可以誊写七、八张讲义,赚上两、三元钱。另外,我的作品不但参加了地区首届书法展览,还被抽调出去,为新四军纪念馆展览写刊头简介。毕业后,因为字写得好,我被分配到影剧院做美工。每次放电影或演戏,要写几十张海报在县城张贴,这一写就是八年,写过的纸张应该动车装了。
1988年,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看到新华书店的一则征稿启事,便写了“春回大地,福满人间”这副春联投稿,没想到居然被山东美术出版社选中在全国发行。当时,文化部门认为建湖人有作品出版是稀有的喜事了,于是专门向四套班子领导送了喜报。那一年春节,许多人家门上都贴上了这副春联。父亲只要看到,就自豪地对人家说:“这是我儿子写的!”因为有作品出版加上其他业绩,我被评上二级美术师,那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1993年起,在我任市杂技团团长的16年间,因工作需要常常出国。每到这个时候,我便带上笔墨、宣纸到国外写字,也算是为文化交流作点贡献。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1997年5月到日本出演,北海道的一位议员请我写字,她跪在地板上托住纸张,那虔诚的神情让我终身难忘。写得最多的是2005年带团在南美阿根廷、智利、秘鲁、墨西哥演出期间,我把孔子文化的警言戒语写成斗方、立轴摆放在剧场门厅,还真有点供不应求。
近几年,没有工作的忙活,写字渐成专业。为应付单位、个人和各种展览的需求,我的字体在坚持传统的同时也多有变化。没有生活所迫,没有名利诱惑,写得自在,写得坦然。我会一直写一去,为人生留下更多更美好的记忆。
转自《塘河》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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