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招了十名大学生，要他们先按所学专业到有关部门跟班，了解和熟悉业务。半年之后，老板召开有关人员会议，了解他们的情况。对多数人的反映都比较好，只有对余小益的反映差一点，主要说他干人面活儿，有领导在场主动积极，没领导在场就有点应付磨洋工。

老板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反应了。

开始，老板对余小益印象不错。他学的是营销专业，白天参加各种营销活动，晚上还常回到办公室写日记。老板一直有个习惯，下班比较迟，临走时还要检查一下各科室的门窗是否关好，余小益发现后，便主动把这活做了，并对老板说，这点小事你以后就别费心了，交给我好了。老板冲他一笑，说了声好。

可就在这时，有人反映余小益干人面活儿。老板放在心里，有两次出差提前回来，晚上不见余小益室内灯亮了，心想，难道他真干人面活儿？可是不一会，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只是比平时迟了一会儿，老板笑了。

不过老板的观察没有到此结束。

有一段时间，老板一下班就走了，天天如此。可一个星期后，他突然很晚才来上班，发现清洁工王妈在检查门窗，就说，你也关心起门窗了？

王妈说，我看余小益下班迟都要检查一下门窗的，他今天没来，我顺便关一下的---哎呀，我忘事了，他叫我见到你晚上上班打电话给他的……

老板噢了一声说，那你可不要误了人家交办的事啊！

老板今天听了大家的反应，想起了这一段往事。按大家意见，对别人都按承诺安排上岗，把余小益挂着。可老板摇摇头不赞成，他说，我觉得他有一个特长，干人面活也是要捕捉信息的，善于捕捉领导活动信息，这不是一个特长么？

这是一个特长，可这是一个投机取巧的特长啊！

老板说，是特长我们就要利用。我们行政科要经常应付各种检查，有的检查，我们事前一点信息也得不到，突然而至，非常被动，让他去做这种信息员不很合适吗？

嗯，这倒是挺适合的。老板真会因材使用！

余小益当上这种信息员，积极性很高。他一捕捉到信息就报告科长，科长向老板请示后，就组织公司有关方面准各，主动迎对。普法和食品质量检查，余小益的信息都很准，公司准备充分，上边查了也非常满意，公司因此受到了奖励。

可后来的卫生检查余小益的信息却不灵了，一次不灵，大家照样准备；两次不灵，大家就没那么高的积极性了；三次不灵，连科长也懒得动了。余小益觉得有关方面对他提高了警觉，用假信息来忽悠他，他不敢轻易报信息了。

可就在这时，卫生检查组突然而至，公司一点准备也没做，检查结果位列全县倒数第一，公司吃了批评，被插了黄旗。余小益含着泪向老板做检讨，说他没法捕捉这信息了，请老板另选他人。老板说，这种事本身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你做不好，他人来又怎么能做好？

余小益打了一个愣，不知老板说这话的意思。

老板接着说，上面组织一些检查是为了促进工作，我们纯粹把它当作面子活，派人去捕捉信息应对，这本身就错了。面子活要做，但它只能是里子活的一种反映，决不能丢掉里子，不做经常的细致的工作，把精力花在捕捉信息，做面子活以应对上。你应对得了一时，应对不了长久，一旦信息失灵或错误，那就会原形毕露，面子尽失啊！

余小益心里一怔，这才意识到老板让他当这种信息员，着眼点并不在应对上面检查上，而在借此对他进行教育，他不由满脸羞愧。从此踏踏实实做事，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转自《塘河》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