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夜的篝火，看去近，走起来远。姬邦国率领铁男与赵东彪走了足足五里多山路，才到达燃着篝火的山麓。

　　这山麓林木稀疏，多是茅草与低矮的灌木丛。在一片稍有些平坦的草坡上，有三堆大篝火，火上堆着半人高胳臂粗的树枝，是以火势熊烈，火舌儿舔着油润的青枝，欢活地卷着轻烟，噼噼啪啪发出枝木开裂的响声，直朝黑暗的天空涌去。它得意着，扭动着，将巨大的暖气向四野幅射着，使火堆旁一群人感到温暖的陶醉，在沉沉的梦乡里寻找人世间没有的快意。

　　姬邦国拨开茅草，仔细看去，但见火堆旁在梦乡中沉睡的，全都是鬼子兵，每堆大篝火旁足足有十三四人，三个火堆共有四十人。每火堆外围均有三个鬼子兵的放哨，他们穿着沉重的大皮靴，也许走了一天山路，也太累了，也许是守了半夜哨，没见什么动静，哨兵们全都有些浑浑噩噩，仿佛全是在梦中，半是在执勤。天黑，更显篝火辉煌灿亮，从篝火堆畔向山野看去，几乎看不到什么，如磐的黑暗挡住了哨兵们的视线。姬邦国不禁哑然失笑，心想：这样的哨兵，真是秃子头上虱子，明摆着要挨枪子的。

　　铁男看见篝火堆旁架着铮亮的几十支三八大盖，还有三挺闪着烤蓝幽光的歪把子机关枪，不禁眼里放光，心里象猫抓似的痒痒的。她扯扯赵东彪，向他示意那机枪，赵东彪也点点头，伸出拳头在铁男眼前晃了两晃，这是胜利的标志。

　　姬邦国怕有暗哨，又轻轻地沿着山麓运动了一圈，走走停停，观察观察，他检查有些耸突的岩石，他检查稍有些茂密的小灌木丛，没有发现什么暗哨。可能鬼子兵们一路走来，没有碰上过强硬的对手，况且这里是山野，因此也就松懈了，忘了布置暗哨。姬邦国心里好是激动：这些鬼子兵们死定。

　　姬邦国一手握住铁男，一手拉拉赵东彪，示意完成任务，准备撤退。幽暗中，铁男与赵东彪心照不宣，点点头。于是，三人悄没声地退了回去。

　　洪铁飞与江晨正等得急，看见姬邦国三人，便小声地问：“什么人？”

　　姬邦国激动地说：“都是鬼子兵，有四十个人，三挺机枪，三十多支步枪，现在正在休息。”

　　洪铁飞也有些高兴：“天，我要发财了！”

　　江晨有些凝重：“要多考虑不利因素。鬼子兵四十人，我们三十五人，鬼子兵训练有素，我们是新兵，大多人枪还没有摸过，手榴弹也少，可能有些人还不知道拉火线与投掷，一旦打起来，处于胶着状态，对于这些新兵来说，要想脱身就难了。”

　　洪铁飞说：“的确，这是我们的弱点，不过，老天帮我一点忙，鬼子在明里，我们在暗里，他们不知道黑暗中我们有多少人。这是一。第二，他们在睡眠中，我们在清醒时，他们没有准备，我们有备而来，这对我们有利。第三，他们虽然武器精良，但我们如果采用集束手榴弹突然炸他们，可能炸伤炸死他一批，改变力量对比。我觉得，这仗能打，打得合算。’’

　　姬邦国想想说：“我赞成洪连长意见，突然袭击，能够争取优势。我建议将手榴弹全部集中起来，由会使用的同志组织爆破组，分别对三个篝火点同时投掷。第二，手榴弹炸响后，全排同志全部冲上去拼刺刀，扫荡残敌。”

　　洪连长说：“这个意见好，我要提醒同志们，日本鬼子身上多穿着一种肚兜兜，那个东西一时刺刀刺不破，同时日本人在拼刺刀时枪里不放子弹。针对这两个现象，我们过去采用的办法是：在刺刀刺向敌人时，同时开枪，因为面对面，距离短，枪弹直打对面的敌人，伤不了自己人，一打一个定。”

　　姬邦国听罢：“洪连长这个主意太好了。我看打吧，新三排练兵，就从实战练起，一个刺刀见红，比十次纸上谈兵管用。”

　　洪铁飞说：“老江，你看怎么样。”

　　江晨说：“做好组织工作，不打则已，要打，就一下子把敌人打昏，打死，这才形成我们的优势，改变敌我强弱力量对比。”

　　洪铁飞说：“是的，同志们，现在我下令，第一，三排三个班，姬邦国同志率领第一班，赵东彪同志配合。第二班由我率领。第三班由江指导员率领，铁男同志配合。第二，将今天新发的各班手榴弹全部集中起来，由会使用的同志集中使用。第三，全排二十支步枪全部上刺刀，顶上子弹，手榴弹一炸响后，立即冲上去，不让敌人有还魂的机会。第四，在手榴弹没有炸响之前，要严肃纪律，不准咳嗽，不准说话，注意脚下，放轻脚步，不要踩动石头。第五，我打响第一枪后，立即投掷手榴弹，接敌的距离尽可能短，短距离袭击，可以不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也没有机会动用机枪，他们的优势就丧失了。明白没有？”

　　姬邦国等人回答：“明白！”

　　洪铁飞大手一挥：“好，执行命令！”

　　经过短暂的战前动员，三个班如同三支利箭，直向篝火丛射了过去。

　　已是下半夜时分，夜色愈加浓黑，山野间寒气逼人。姬邦国率领赵东彪的一班悄悄摸到距离篝火十来米处，隐伏在草丛里，准备好集束手榴弹，静静等待洪连长的枪声。人看去，原来游动的哨兵也有些疲惫了，他们有的蹲在火边抽烟，有的不时朝火丛中加添树枝，还有一个竟然向姬邦国潜伏的一班走了过来。姬邦国有些紧张，他不明白这个矮壮的鬼子兵为什么跑了过来，不禁抓紧步枪，准备必要时扑上前去，一刀刺死他。那个鬼子兵径直走到赵东彪面前停住了，解开裤子，直朝草地上撒起尿来，滚烫的尿流直朝赵东彪射来，赵东彪的头脸都被撒上尿，气得赵东彪浑身颤抖，心里骂道：“这婊子养的，胆敢污辱起老子来，等一会先让你见阎王去。”尽管心里冒火，赵东彪还是一动也不动，因为他明白，如果他一动弹，被这个鬼子兵发现了大嚷起来，我们不仅前功尽弃，甚至由于多是新兵，还有牺牲的可能，那是不堪设想的事。于是，他硬是忍着，忍着婊子射出来的臊尿热烫着他的脸，象刀子一样刮着他的心。

　　当这个鬼子兵直朝赵东彪撒尿时，姬邦国一看，心都提到嗓眼儿上：坏了，如果小赵一时忍不住，稍作动弹，那风险就太大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姬邦国发现赵东彪丝毫没有动静，心里不禁赞叹起来：到底是红小鬼，就是有种，能经受各种残酷的考验。

　　这时间也不过几分钟，寂静的山野里，突然响起一声枪声：那是洪铁飞的号令。枪响处，但见火堆旁一个怀抱枪的鬼子哨兵被打中，一头扎进火堆里去，立时被火焰吞没了。说时迟，那时快，黑暗中突然飞出几十颗手榴弹来，黑鸦鸦的直朝篝火旁酣睡的鬼子兵们扑去，一时间，火崩弹裂，天地轰鸣，鬼子兵们在睡梦中被炸得尸骨横飞。洪铁飞大呼：“同志们，冲啊，杀啊！”

　　战士们全都扑了上去。赵东彪一个豹子翻身，跳跃起来，直朝那撒尿的鬼子兵扑了过去，一刺刀猛戳，那鬼子兵方转身惊愕地回看篝火堆被炸的同伙，岂知身边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也没防备着，那闪亮的刺刀便从后胸戳了进去，刀尖突穿出左胸前，直中心脏，连一声也没发出，就扑地倒地，挣扎几下，就不动弹了。赵东彪伸手撸了一把脸上的尿，狠狠地朝鬼子尸体唾了一口唾沫：“呸，死吧！胆敢戏弄老子，没门！”随后，他飞步冲向前去，跃身进肉搏队伍里。

　　这队鬼子兵虽说有四十人，但被集束手榴弹一下子消灭了二十多人，还有十多人受了严重弹伤，那没有受鬼子兵们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刚刚摸到枪，但见四处新四军呐喊着冲杀过来，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马，一时间仓促应战，斗志全无。于是，三排战士们几乎是两人对付一个鬼子兵，加上洪连长的妙策，在面对面刺杀时，不时扣动扳机，将枪膛里子弹直接射进敌人胸脯。于是，经过一番拼搏，十多个健壮的鬼子兵全都报销了，仅铁男一人就消灭了三个。那剩下十多个受伤的，有的嚎啕哭着拖着带血的身体爬进火里去，有的尽力拔出军刀刺向自已肚子，有的朝自己脑袋开枪，在一片日语哇哇叫声中，这些武士道们都寻找自己的归宿，魂飘异乡的山野。

　　激战后，山野复归寂静，那一腔男女热血燃起来的战火，已经化为死神的宁静，战场上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尸骨。火堆还在燃烧，但也许被可怕的战火吓坏了，火焰有些黯淡，微微晃动的火舌，舔着黑暗的夜。

　　洪铁飞声如洪钟：“三排集合，三排长，点名。”

　　姬邦国经过清点人数，发现除了四名新战士受点轻伤后，三排几乎毫发无损。

　　洪铁飞说：“同志们，今天我们打了一次胜仗。你们是新兵，本来我们预计要用五天时间来训练，你们排长还嫌时间少，但我知道，军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单纯的技术，而是拼死的战斗精神，有了这种精神，我们就是无敌之师。通过战争学习战争，这是最好的学习方法。我想，通过这次战斗，大家比上十堂军训课，更有深刻认识，是不是？”

　　姬邦国带头大声说：“是！”尽管他参军不久，但通过老红军的身教言传，的确获益良多，感觉自己获得一种精神上的升华。

　　洪铁飞说：“你们是新三排，应当知道老三排宁死不屈的战斗精神，我们通过这一仗，为老三排同志报了仇，我代表老三排同志感谢大家。现在，请大家用这些鬼子们的头颅，为我老三排英勇的战士们祭奠。全体立正，为我牺牲的老三排全体指战员默哀三分钟。”

　　山风低徊，四野幽幽，肃静中，洪铁飞仿佛看到一个个老三排战士们憨厚的笑脸，冲锋的身影。他眼睛润湿了。是的，多好的同志啊，为了民族的生存，为了祖国的利益，为了保卫自己的江山，全部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同志们，你们安息吧！

　　洪铁飞下令：“同志们，咱们打扫一下战场。凡是武器装备，衣服食品，全部带走。我们是侦察连，这些装备，将来有用得着的时候。”

　　按照洪铁飞的命令，姬邦国命令三个班长带领人将战利品全部搜集起来，归类堆在一起。洪铁飞笑着对江晨说：“还是陈司令员说得好：找老赵不如找鬼子。你看，要不是我跟老赵磨了一时间，哪里拾到这笔大财宝啊！”

　　江晨也高兴：“美你的！这一仗敲痛了鬼子孤拐，今后他们走路得小心一些，不能再眼睛没人，狂到天上去。”

　　洪铁飞对姬邦国说：“三排长，还是毛主席抗日战争游击战术好啊，咱们机动灵活，突然袭击，积小胜为大胜，你想日本鬼子有多少人？咱们天天消灭他一个排，他日本娘们怕是生还来不及呢。”

　　大家说笑着，不到半小时功夫，一切战利品全部搜集完毕。洪铁飞一声令下，姬邦国便率领队伍出发了。出发前，姬邦国为让那些死亡鬼子兵们获得灵魂的安息，特地让战士们多采集些树木，堆得象小山一样，然后将鬼子尸体全扔到火山堆上焚化了。

　　火，又开始熊熊燃烧起来，比先前更烈更猛，远近山野全被照亮了。这火，也许就是中华民族抵抗侵略者的怒火吧。让民族解放战争的烈火来得更猛烈些吧！

　　。

　　大山夜的篝火，看去近，走起来远。姬邦国率领铁男与赵东彪走了足足五里多山路，才到达燃着篝火的山麓。

　　这山麓林木稀疏，多是茅草与低矮的灌木丛。在一片稍有些平坦的草坡上，有三堆大篝火，火上堆着半人高胳臂粗的树枝，是以火势熊烈，火舌儿舔着油润的青枝，欢活地卷着轻烟，噼噼啪啪发出枝木开裂的响声，直朝黑暗的天空涌去。它得意着，扭动着，将巨大的暖气向四野幅射着，使火堆旁一群人感到温暖的陶醉，在沉沉的梦乡里寻找人世间没有的快意。

　　姬邦国拨开茅草，仔细看去，但见火堆旁在梦乡中沉睡的，全都是鬼子兵，每堆大篝火旁足足有十三四人，三个火堆共有四十人。每火堆外围均有三个鬼子兵的放哨，他们穿着沉重的大皮靴，也许走了一天山路，也太累了，也许是守了半夜哨，没见什么动静，哨兵们全都有些浑浑噩噩，仿佛全是在梦中，半是在执勤。天黑，更显篝火辉煌灿亮，从篝火堆畔向山野看去，几乎看不到什么，如磐的黑暗挡住了哨兵们的视线。姬邦国不禁哑然失笑，心想：这样的哨兵，真是秃子头上虱子，明摆着要挨枪子的。

　　铁男看见篝火堆旁架着铮亮的几十支三八大盖，还有三挺闪着烤蓝幽光的歪把子机关枪，不禁眼里放光，心里象猫抓似的痒痒的。她扯扯赵东彪，向他示意那机枪，赵东彪也点点头，伸出拳头在铁男眼前晃了两晃，这是胜利的标志。

　　姬邦国怕有暗哨，又轻轻地沿着山麓运动了一圈，走走停停，观察观察，他检查有些耸突的岩石，他检查稍有些茂密的小灌木丛，没有发现什么暗哨。可能鬼子兵们一路走来，没有碰上过强硬的对手，况且这里是山野，因此也就松懈了，忘了布置暗哨。姬邦国心里好是激动：这些鬼子兵们死定。

　　姬邦国一手握住铁男，一手拉拉赵东彪，示意完成任务，准备撤退。幽暗中，铁男与赵东彪心照不宣，点点头。于是，三人悄没声地退了回去。

　　洪铁飞与江晨正等得急，看见姬邦国三人，便小声地问：“什么人？”

　　姬邦国激动地说：“都是鬼子兵，有四十个人，三挺机枪，三十多支步枪，现在正在休息。”

　　洪铁飞也有些高兴：“天，我要发财了！”

　　江晨有些凝重：“要多考虑不利因素。鬼子兵四十人，我们三十五人，鬼子兵训练有素，我们是新兵，大多人枪还没有摸过，手榴弹也少，可能有些人还不知道拉火线与投掷，一旦打起来，处于胶着状态，对于这些新兵来说，要想脱身就难了。”

　　洪铁飞说：“的确，这是我们的弱点，不过，老天帮我一点忙，鬼子在明里，我们在暗里，他们不知道黑暗中我们有多少人。这是一。第二，他们在睡眠中，我们在清醒时，他们没有准备，我们有备而来，这对我们有利。第三，他们虽然武器精良，但我们如果采用集束手榴弹突然炸他们，可能炸伤炸死他一批，改变力量对比。我觉得，这仗能打，打得合算。’’

　　姬邦国想想说：“我赞成洪连长意见，突然袭击，能够争取优势。我建议将手榴弹全部集中起来，由会使用的同志组织爆破组，分别对三个篝火点同时投掷。第二，手榴弹炸响后，全排同志全部冲上去拼刺刀，扫荡残敌。”

　　洪连长说：“这个意见好，我要提醒同志们，日本鬼子身上多穿着一种肚兜兜，那个东西一时刺刀刺不破，同时日本人在拼刺刀时枪里不放子弹。针对这两个现象，我们过去采用的办法是：在刺刀刺向敌人时，同时开枪，因为面对面，距离短，枪弹直打对面的敌人，伤不了自己人，一打一个定。”

　　姬邦国听罢：“洪连长这个主意太好了。我看打吧，新三排练兵，就从实战练起，一个刺刀见红，比十次纸上谈兵管用。”

　　洪铁飞说：“老江，你看怎么样。”

　　江晨说：“做好组织工作，不打则已，要打，就一下子把敌人打昏，打死，这才形成我们的优势，改变敌我强弱力量对比。”

　　洪铁飞说：“是的，同志们，现在我下令，第一，三排三个班，姬邦国同志率领第一班，赵东彪同志配合。第二班由我率领。第三班由江指导员率领，铁男同志配合。第二，将今天新发的各班手榴弹全部集中起来，由会使用的同志集中使用。第三，全排二十支步枪全部上刺刀，顶上子弹，手榴弹一炸响后，立即冲上去，不让敌人有还魂的机会。第四，在手榴弹没有炸响之前，要严肃纪律，不准咳嗽，不准说话，注意脚下，放轻脚步，不要踩动石头。第五，我打响第一枪后，立即投掷手榴弹，接敌的距离尽可能短，短距离袭击，可以不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也没有机会动用机枪，他们的优势就丧失了。明白没有？”

　　姬邦国等人回答：“明白！”

　　洪铁飞大手一挥：“好，执行命令！”

　　经过短暂的战前动员，三个班如同三支利箭，直向篝火丛射了过去。

　　已是下半夜时分，夜色愈加浓黑，山野间寒气逼人。姬邦国率领赵东彪的一班悄悄摸到距离篝火十来米处，隐伏在草丛里，准备好集束手榴弹，静静等待洪连长的枪声。人看去，原来游动的哨兵也有些疲惫了，他们有的蹲在火边抽烟，有的不时朝火丛中加添树枝，还有一个竟然向姬邦国潜伏的一班走了过来。姬邦国有些紧张，他不明白这个矮壮的鬼子兵为什么跑了过来，不禁抓紧步枪，准备必要时扑上前去，一刀刺死他。那个鬼子兵径直走到赵东彪面前停住了，解开裤子，直朝草地上撒起尿来，滚烫的尿流直朝赵东彪射来，赵东彪的头脸都被撒上尿，气得赵东彪浑身颤抖，心里骂道：“这婊子养的，胆敢污辱起老子来，等一会先让你见阎王去。”尽管心里冒火，赵东彪还是一动也不动，因为他明白，如果他一动弹，被这个鬼子兵发现了大嚷起来，我们不仅前功尽弃，甚至由于多是新兵，还有牺牲的可能，那是不堪设想的事。于是，他硬是忍着，忍着婊子射出来的臊尿热烫着他的脸，象刀子一样刮着他的心。

　　当这个鬼子兵直朝赵东彪撒尿时，姬邦国一看，心都提到嗓眼儿上：坏了，如果小赵一时忍不住，稍作动弹，那风险就太大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姬邦国发现赵东彪丝毫没有动静，心里不禁赞叹起来：到底是红小鬼，就是有种，能经受各种残酷的考验。

　　这时间也不过几分钟，寂静的山野里，突然响起一声枪声：那是洪铁飞的号令。枪响处，但见火堆旁一个怀抱枪的鬼子哨兵被打中，一头扎进火堆里去，立时被火焰吞没了。说时迟，那时快，黑暗中突然飞出几十颗手榴弹来，黑鸦鸦的直朝篝火旁酣睡的鬼子兵们扑去，一时间，火崩弹裂，天地轰鸣，鬼子兵们在睡梦中被炸得尸骨横飞。洪铁飞大呼：“同志们，冲啊，杀啊！”

　　战士们全都扑了上去。赵东彪一个豹子翻身，跳跃起来，直朝那撒尿的鬼子兵扑了过去，一刺刀猛戳，那鬼子兵方转身惊愕地回看篝火堆被炸的同伙，岂知身边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也没防备着，那闪亮的刺刀便从后胸戳了进去，刀尖突穿出左胸前，直中心脏，连一声也没发出，就扑地倒地，挣扎几下，就不动弹了。赵东彪伸手撸了一把脸上的尿，狠狠地朝鬼子尸体唾了一口唾沫：“呸，死吧！胆敢戏弄老子，没门！”随后，他飞步冲向前去，跃身进肉搏队伍里。

　　这队鬼子兵虽说有四十人，但被集束手榴弹一下子消灭了二十多人，还有十多人受了严重弹伤，那没有受鬼子兵们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刚刚摸到枪，但见四处新四军呐喊着冲杀过来，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马，一时间仓促应战，斗志全无。于是，三排战士们几乎是两人对付一个鬼子兵，加上洪连长的妙策，在面对面刺杀时，不时扣动扳机，将枪膛里子弹直接射进敌人胸脯。于是，经过一番拼搏，十多个健壮的鬼子兵全都报销了，仅铁男一人就消灭了三个。那剩下十多个受伤的，有的嚎啕哭着拖着带血的身体爬进火里去，有的尽力拔出军刀刺向自已肚子，有的朝自己脑袋开枪，在一片日语哇哇叫声中，这些武士道们都寻找自己的归宿，魂飘异乡的山野。

　　激战后，山野复归寂静，那一腔男女热血燃起来的战火，已经化为死神的宁静，战场上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尸骨。火堆还在燃烧，但也许被可怕的战火吓坏了，火焰有些黯淡，微微晃动的火舌，舔着黑暗的夜。

　　洪铁飞声如洪钟：“三排集合，三排长，点名。”

　　姬邦国经过清点人数，发现除了四名新战士受点轻伤后，三排几乎毫发无损。

　　洪铁飞说：“同志们，今天我们打了一次胜仗。你们是新兵，本来我们预计要用五天时间来训练，你们排长还嫌时间少，但我知道，军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单纯的技术，而是拼死的战斗精神，有了这种精神，我们就是无敌之师。通过战争学习战争，这是最好的学习方法。我想，通过这次战斗，大家比上十堂军训课，更有深刻认识，是不是？”

　　姬邦国带头大声说：“是！”尽管他参军不久，但通过老红军的身教言传，的确获益良多，感觉自己获得一种精神上的升华。

　　洪铁飞说：“你们是新三排，应当知道老三排宁死不屈的战斗精神，我们通过这一仗，为老三排同志报了仇，我代表老三排同志感谢大家。现在，请大家用这些鬼子们的头颅，为我老三排英勇的战士们祭奠。全体立正，为我牺牲的老三排全体指战员默哀三分钟。”

　　山风低徊，四野幽幽，肃静中，洪铁飞仿佛看到一个个老三排战士们憨厚的笑脸，冲锋的身影。他眼睛润湿了。是的，多好的同志啊，为了民族的生存，为了祖国的利益，为了保卫自己的江山，全部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同志们，你们安息吧！

　　洪铁飞下令：“同志们，咱们打扫一下战场。凡是武器装备，衣服食品，全部带走。我们是侦察连，这些装备，将来有用得着的时候。”

　　按照洪铁飞的命令，姬邦国命令三个班长带领人将战利品全部搜集起来，归类堆在一起。洪铁飞笑着对江晨说：“还是陈司令员说得好：找老赵不如找鬼子。你看，要不是我跟老赵磨了一时间，哪里拾到这笔大财宝啊！”

　　江晨也高兴：“美你的！这一仗敲痛了鬼子孤拐，今后他们走路得小心一些，不能再眼睛没人，狂到天上去。”

　　洪铁飞对姬邦国说：“三排长，还是毛主席抗日战争游击战术好啊，咱们机动灵活，突然袭击，积小胜为大胜，你想日本鬼子有多少人？咱们天天消灭他一个排，他日本娘们怕是生还来不及呢。”

　　大家说笑着，不到半小时功夫，一切战利品全部搜集完毕。洪铁飞一声令下，姬邦国便率领队伍出发了。出发前，姬邦国为让那些死亡鬼子兵们获得灵魂的安息，特地让战士们多采集些树木，堆得象小山一样，然后将鬼子尸体全扔到火山堆上焚化了。

　　火，又开始熊熊燃烧起来，比先前更烈更猛，远近山野全被照亮了。这火，也许就是中华民族抵抗侵略者的怒火吧。让民族解放战争的烈火来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