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用摹形化深奥(读《毛选》学修辞之一,唐明白)
摹形,修辞的一种手段,一般把它与摹声、摹色一起归为摹拟的范畴,其实在运用时摹形中常常包含着摹声、摹色。这里之所以以摹形来作为名目,是因为摹声、摹色很少单用,而且其通常也是为了摹形这样的目的。
在小说、散文等文学作品中,摹形实际是最常用的手法,归属于描写这样的大范畴,本文所说明的摹形修辞主要是针对在政论文章与讲演中而言的。在此类文章与讲演中,摹形最大的效用就是可以使平淡的文字变得生动,使深奥的道理变得浅显。正因为有这样的效用,所以毛泽东同志在他的文章与讲演中经常运用这一手法。
摹形就是打破政论文的论证格调,对某一现象、某一观点、某一设想进行文学色彩很浓的描绘,让事实与观点变得十分具象可感,从而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达到阐述、宣传与鼓动的目的。如毛泽东同志在《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说明小资产阶级中心想发财一类与败落阶层状况时,便采用具体的描写,这两部分的人生活现状与心理被绘声绘色地展示出来。
例:第一部分是有余钱剩米的,即用其体力或脑力劳动所得,除自给外,每年有余剩。这种人发财观念极重,对赵公元帅礼拜最勤,虽不妄想发大财,却总想爬上中产阶级地位。他们看见那些受人尊敬的小财东,往往垂着一尺长的涎水。……第三部分是生活下降的。这一部分人好些大概原先是所谓殷实人家,渐渐变得仅仅可以保证,渐渐变得生活下降了。他们每逢年终结账一次,就吃惊一次,说:“咳,又亏了!”这种人因为他们过去过着好日子,后来逐年下降,负债渐多,渐次过着凄凉的日子,“瞻念前途,不寒而栗”。
(《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
再如,毛泽东同志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文中,批评了林彪等人“红旗到底能打多久”的悲观情绪后,描述了中国时局的发展与中国革命高潮的到来时,也运用的摹形手法,其令人振奋、令人热血沸腾,确实是其他手法所难以达到的。
例:中国是全国都布满了干柴,很快就会燃成烈火。“星火燎原”的话,正是时局发展的适当的描写。……我所说的中国革命高潮快要到来,决不是如有些人所谓“有到来之可能”那样完全没有行动意义的、可望而不可即的一种空的东西。它是站在海岸遥望海中已经看得见桅杆尖头了的一只航船,它是立于高山之巅远看东方已见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一轮朝日,它是躁动于母腹中的快要成熟了的一个婴儿。(《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此类的例子还可举出一些,如《论持久战》中展望日寇陷入人民战争汪洋的情景时,毛泽东写道:日本敢于欺负我们,主要的原因在于中国民众的无组织状态。克服了这一缺点,就把日本侵略者置于我们数万万站起来了的人民之前,使它象一匹野牛冲入火阵,我们一声唤也要把它吓一大跳,这匹野牛就非烧死不可。(《论持久战》)
《新民主主义论》中展望资本主义的没落与共产主义的兴起时,毛泽东写道:封建主义的思想体系和社会制度,是进了历史博物馆的东西了。资本主义的思想体系和社会制度,已有一部分进了博物馆(在苏联);其余部分,也已“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快进博物馆了。惟独共产主义的思想体系和社会制度,正以排山倒海之势,雷霆万钧之力,磅礴于全世界,而葆其美妙之青春。(《新民主主义论》)
《整顿党的作风》中批评那些不愿意把马列主义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的现象时,毛泽东写道:马克思列宁主义和中国革命的关系,就是箭和靶的关系。有些同志却在那里“无的放矢”,乱放一通,这样的人就容易把革命弄坏。有些同志则仅仅把箭拿在手里搓来搓去,连声赞曰:“好箭!好箭!”却老是不愿意放出去。(《整顿党的作风》)
摹形要求的是一种文学的手法,但是因为是在政论文章与讲演中运用,又必须适度,否则反而会让人觉得书生气太浓。对照毛泽东同志的文章,我想我们的政论文章与讲演都应该好好改一改那种八股面孔,不要总是板着脸皮,嘴里说的似乎是春风和煦之语,让人感觉到的却是冰冻三尺,那样怎么能收到很好宣传与鼓动的效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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