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的“空城计”(唐明白)
1941年1月14日,国民党发动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中央军围歼抗日中坚力量新四军。是月20日和22日,中共中央、中央军委相继发布命令和谈话,揭露国民党当局阴谋,抗议其暴行,并改组中原局为华中局,组成以刘少奇为书记的华中局。为了反击国民党撤销新四军番号的通令,坚持抗日,中共中央决定重建新四军军部,并任命陈毅为代军长、刘少奇为政治委员。22日,陈毅、张云逸(副军长)、刘少奇、赖传珠(参谋长)、邓子恢(政治部主任)在盐城发表通电,拥护中共中央决定并宣誓就职。25日,新四军、八路军华中总指挥部在盐城召开大会,新四军新军部正式宣布成立。重建军部以后,陈毅、刘少奇率部迅速打开局面,在长江以北建立了广泛的抗日民主根据地,这一切也引起了日寇的极度恐慌。
这年7月,日寇经过充分准备,调集其第十二混成旅团全部、十五、十七师团各一部及大批伪军近两万人,由东台、兴化、西射阳、陈家洋分四路,对新四军军部所在的盐城地区发动大规模进攻与“扫荡”。20日敌占建阳镇,21日占湖垛镇,22日占盐城、上冈镇,28日占阜宁,29日占东沟,对我新四军军部及驻盐城部队形成了包围态势。在此期间,日寇对我根据地实行残酷的扫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新四军部队与机关也遭受重大损失,仅以建湖地区而言,20日由苏中进抵盐城的联抗扩充军,在上冈宋楼一带与日寇遭遇,支队长、副支队长黄重厚兄弟等壮烈牺牲;24日,鲁艺华中分院二队在庆丰北秦庄一带遭日寇偷袭,死伤百人,丘东平、许晴、张平等英勇献身。
此时,陈毅率新四军军部辗转于湖垛镇以北的汤碾、北左庄、高作等地,一边与四面之敌周旋,一边指挥着抗日根据地反扫荡斗争。尽管日寇的汽艇在他们驻地四周游弋,枪炮声时起时伏,有一次敌人的机枪甚至搜身到军部附近,而他们还在北左庄一所农家小院里接待刚从上海进入根据地的文化名人吕振羽、贺绿汀、许幸之等。在这期间,陈毅亲自指挥了一次战斗,有力地保护了军部。
战斗发生在7月24日,当时敌情非常严重,形势更加紧张,陈毅率军部转移到北塘河南岸一个小庄子,这里距北秦庄不过十多里地。敌人似乎有所察觉,三架敌机在村庄上空盘旋,扫射扔弹。敌机刚走,有一位老大爷赶来报信,说鬼子的汽艇已到数里之外的龙王庙。时值白天,无法转移,而陈毅身边的战斗部队只有一个警卫班。怎么办?陈毅略一沉思,对参谋长赖传珠说:“看来我们得和鬼子唱出空城计。”随即,他命令赖传珠把小汽艇发动起来,电台、电话和重要机密文件及相关人员全部上船,待命出发,刘少奇和几位文艺家随时准备登船,由赖传珠负责转移及保卫。而他自己则亲率警卫班十几名战士阻击敌人,不让敌人闯进军部所住的河套。
陈毅率领战士们向着敌人汽艇来袭方向前进,埋伏在河堤后面,准备伏击敌人。刚刚埋伏好,日寇的装甲汽艇带着几条拖船气势汹汹地直冲过来,陈毅一声令下,警卫班战士们对着敌船一阵猛揍,敌人被打蒙了,慌忙掉转船头想要逃跑。这时,一名战士瞄准敌人驾驶员就要射击,陈毅制止了他,敌人仓皇逃走了。有些战士想不通,问为什么不让打敌人驾驶员。陈毅说:“同志们,你们不明白吧,我们这是在跟鬼子唱一出空城计,是要吓跑敌人。如果打死了敌人的驾驶员,它的船回不去,敌人逃不掉,他们就会狗急跳墙,统统上岸来,那样我们就会要吃亏,也没有时间安全转移。”战士们这下恍然大悟。
战斗结束,警卫班战士无一伤亡。陈毅率领大家回到驻地,整理行装,准备天一黑就转移,并让地方干部通知乡亲们也做好转移准备。这时有战士又问:“首长,我们打退了敌人,为什么还要转移?”陈毅呵呵一笑:“同志哥,我不是说唱的是空城计吗?司马懿一退,诸葛亮也得赶快离开西城。敌人吃了亏,一定认为我们的主力在这儿,肯定会来报复,目前我们只有调动敌人的能力,还没能力一下子吃掉它们。我们比诸葛亮要小气得多,没有空城给它,只有一个空村。”天黑以后,陈毅率军部又向西北方向转移。
这场战斗,既有力地保卫了军部的安全,同时也起到了调动敌人的作用,其意义相当重大。经查,1994年版的《建湖县志》、2011年版的《建湖县军事志》均未记载这场战斗。周占熊(江苏沭阳人,解放后曾任《新华日报》主编、江苏人民出版社总编)在他的回忆录里对此有详细的记载。周占熊当时在鲁艺美术系学习,是这场战斗的亲历者。丁兆甲等主编的《回顾新四军军部》(2008年出版)一书录载了相关的内容,本文依据此书有关内容对这场战斗作一记述,以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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