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卜舍之春(朱国奎)
在苏北里下河广阔的平原上,有一个很偏僻的小村庄,庄名叫“大卜舍”。只有十几户人家。1946年土改时,有户王姓人家在大卜舍分得十几亩田,才定居这里,以种田为生。户主名叫王恒祥,排行老三,人称王三爹爹,解放前在苏州拉黄包车。女主人曹氏,建国后才起名叫秀兰,人称王三奶奶。就是这对文盲老夫妻俩,培养出来的三位儿子却都是大名鼎鼎的文化人:大儿子王春友是盐城市文化局离休老干部,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二儿子王春才原任国家计委三线调整办公室主任,是中国作家协会、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三儿子王春瑜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教授、明清历史学家、杂文学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一对文盲夫妇在极其艰难的年代,培养的三个儿子成了“国”字头的文人学者,有谁不啧啧称慕呢?
如今,三兄弟虽然均步入老年,但他们仍笔耕不辍,几乎每年都有新著新作问世,被传为佳话。不仅如此,他们还是弘扬中国传统道德的楷模。三兄弟曾为家乡建阳筹建南宋左丞相民族英雄陆秀夫纪念馆做了大量的工作,笔者曾在2002年10月写过一篇《作家三兄弟:心系长建里》的散文,发表在《中国兵器报》等几家报刊杂志上。现在“陆秀夫纪念馆”已被中共江苏省委宣传部和中共盐城市委宣传部确认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每年有成千上万的人来参观。近几年清明前后来接受爱国主义教育的青少年即达10几万人次,三兄弟亦被聘为“盐城市陆秀夫研究会”名誉会长。
随着岁月的流逝,作家三兄弟更加怀念父母的养育之恩,他们每年清明都要相聚在盐城,携家人来到大卜舍扫墓。去年清明节后,春才先生在一篇文章里写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这是唐代诗人杜牧对清明扫墓情景的真切描绘。清明节那天,我们三兄弟及其亲属们也去为父母扫墓。先父王恒祥,解放前在苏州拉黄包车为生,先母曹秀兰抗战时做军鞋,照顾伤病员。二老用血和汗,养育了我们兄弟三人和大姐。”春瑜先生在2007年也挥泪写下了一篇回忆母亲的文章:《永久的悔——忆母亲》,读后感人肺腑,对这位平凡、勤劳而又仁慈的母亲,更怀有无限的敬意!他在本篇文章的结尾部分写道:“年年月月,每当日暮时分,遥望西天天幕上的些儿残霞,我便想起每年跪在母亲墓上痛哭的情景,无边的思念、悔恨便涌上心头:倘没有我在‘文革’的惨痛遭遇,母亲不会走得那样早。可是,今生今世,我是无法弥补了。我不知道有没有来世?如有,我要告诉母亲:我还要做您的儿子……”
在作家三兄弟言传身教的影响下,他们的后辈,不仅事业有成,均有建树,而且对长辈非常体贴孝顺。春友的外孙女黄凝,大学毕业后在苏州工作,去年清明随三位外公来大卜舍扫墓,回到苏州就写了千余字的长信寄给老外公,感恩之心,跃然纸上,她深有感触地写道:“当今社会中的一些青年有此德行更是甚微,新中国飞速的经济发展是让中国人腰杆比以前直了,可又导致了很多人只重‘金钱之念’。当然物质很重要,经济发展是硬道理!但‘德行、操守’才是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的最根本动源。”黄凝的这封情深意长的信,后来收在春才先生写的《祖孙情》文章里,发表在四川省的《江增报》和《盐城电视报今周刊》及《建湖日报》上,受到很多人的赞誉。
2008年清明,笔者曾陪同三兄弟来到大卜舍,到他们的父母墓前凭吊。大卜舍在建湖县高作镇西北。那次去正遇上阴雨天,还是烂泥小路,鞋子陷入泥中拔不出来,仅两三里路就走了一个多小时。前两年春才先生告诉笔者:“现在家乡变化大了,村村通公路,大卜舍附近还修起4座水泥桥。”近几年祭祖,三兄弟坐孙子辈的轿车来大卜舍。他们感叹社会在飞跃发展:“恒祥公当年拉的黄包车如今已变成小轿车。”还说“这是第四代驾驶的,他们承载着祖辈的希望和时代的要求,一路向前奔去!”
今年三月三十一日上午,我再次来到三兄弟的故里大卜舍,与他们一起向老太爷、老太太墓地三鞠躬。此时的大卜舍阳光普照,和风拂面,春意更浓。
转自《建湖日报》2011年4月12日 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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