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奇同志途经湖垛镇(张友武高虹整理)
迎接的队伍出发后,团部的领导也忙碌起来,分头安排食宿。下午1时左右,三营的通讯员首先回来报告说,胡服同志一行就要到了。王团长、罗政委立刻下令集合队伍,准备在镇西一片已经收割完稻子的空地上,开个欢迎会。
深秋的苏北平原,放眼望去,天水相连。王团长、罗政委站在神台桥上,远远看见西边大路上浩浩荡荡地走来一队人马。当这队人马走近时,才看清队伍前后是三营九连的官兵,走在队伍中间的200多人,有的肩背行李,有的挑着枪支、弹药,有的提着电台,还有的身上背着米袋。王团长罗政委连忙逛了上去,大家亲热地互致问候,当队伍快过一半的时候,三营的邓营长走出队伍,把王团长、罗政委带到胡服同志身边,小声地介绍说,这就是胡服同志。王、罗二人向胡服同志待了军礼,胡服同志瘦削的脸上观出和蔼的微笑,和迎接的同志一一握手,并谦逊地说:“让你们久等了。”王团长连忙说:“首长辛苦了。”罗政委朝胡股同志身上打量了一番,只见胡服同志高高的个头,身着一套灰色军装,打着裹腿,穿一双褪了色的圆口布鞋,灰尘沾满了鞋,身上还背着一个文件包。队伍进了镇,王团长对胡服同志说:“队伍集合好了,我们全团指战员热烈欢迎首长的到来,请您给我们讲讲话。”胡服同志十分高兴地说:“我和乌江大队感谢你们!我们到盐卓区来,目的是和你们一起,开辟苏北抗日根据地。你们的欢迎会就免了吧。至于讲话,以后有的是机会,就怕烦着你们呢!”王团长笑嘻嘻地说:“我们就盼首长给我们多指示呢!”胡服同志的风趣和王团长的回话,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罗政委遵照胡服同志的意见,解散了欢迎队伍。王团长和胡服同志边走边聊,来到了三团的团部。胡服同志和他的秘书,卫生员和其他工作人员安排在团部,其余的人被接到预先准备好的住地休息去了。
胡服同志一到三团团部驻地——湖垛镇北当典楼上,扫了一眼小楼,风趣地说,你们的条件不错啊。王团长介绍说,这座二层小楼房原是一家当典的质库。胡服同志脸没抹,手没洗,便坐下来和王、罗二人扯了起来。下午2时许,三团的领导陪胡服同志一起吃午饭。胡服同志和三团的领导一起拉着家长,他问湖垛镇有多少户人家,生活得怎么样?王团长对胡服同志回报说,这个镇上有两千多户人家,镇周围是一片连着一片的稻麦田,每年种两季庄稼,一年四季水清田绿。胡服同志说:“真是个好地方啊!可是全国还有多少象这样好的地方没有解放,那里的人民没有自由,仍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共产党、八路军、新四军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啊!”
下午3时许,胡服同志吃完中饭,顾不上休息,兴致勃勃地和团部几位同志一起,走街串巷,到干部群众中去间寒问暖,了解湖垛镇的政权建设、统战工作和对敌斗争情况。刚刚获得解放的湖垛父老乡亲们充满无限的喜悦,向来访者——中共中央中原局书记刘少奇同志诉说了他们的心声。
这天晚上,三团领导考虑到胡服同志日夜兼程,十分辛苦,特从镇上一家菜馆请来一位最好的厨师,把部队传统用的菜盆全部换成菜盘,准备了红烧鸡、红烧鱼、汤鸭、白蒸鳜鱼等头十个菜,还准备了大曲酒。进餐时,胡服同志看了看桌上摆着香气四溢、热气腾腾的菜肴,乐呵呵地说:“你们真有办法啊。”接着,他用和善的语调说:“搞这么多菜不好,当干部的可不能特殊啊!这样做会脱离群众的,我们不妨端几样菜给其他同志品尝品尝吧。”团领导遵照胡服同志的意见,把其中的几个菜分给大家吃。
席间,胡服同志跟大家说,我叫刘少奇,为什么叫胡服呢?是因为长期从事地下工作,所以才改名叫胡服。三团的同志听到胡服就是中原局书记刘少奇同志,个个心情激动不已。胡服同志还说:“本月7日前我们还要赶到海安与陈毅同志汇合,你们知道陈毅吗?”王良太同志插话说,一月前,我们团的一营与陈毅支队在白驹汇合。两大主力的汇合,使我们在苏北的力量更加强大了。首长到苏北来,我们的士气更足了。接着又站了起来,端起酒杯说:首长,你一路辛苦了,请允许我代表全团指战员向您敬这杯酒!胡服同志十分爽快地和大家一起共饮了香甜的洪桥米酒。
晚饭快要结束时,岁政委告诉胡服同志:首长明天就要去海安,如果走旱路,五天都走不到,盐阜这一带河流纵横,中间要过不少的渡口,这么多同志从渡口渡河,需要很长时间。如果走水路呢,五天准能赶到。胡服同志说,船你们有法子么?陈有人主任说,这里是水乡,船不成问题。胡服同志当下决定走水路去海安。
席间的气氛是那样的亲切、自然。胡服同志谈吐谦逊自然,平易近人,深深地打动了三团的同志。
晚饭后夜幕降临,三团的领导陪胡服同志走出了院子的后门,来到西塘河边,只见许多船上点起了马灯,岸边商店和住家的灯火透过门、窗,与船上的灯光交织在一起,倒映在水中,形成一条条忽闪着的红色的光带。胡服同志感慨地说:“解放了的土地,显得多么安静、平和啊!”散步一会儿,胡服同志和三团的领导绕到前街,从前门回到了团部。
这时,北当典的一楼已经掌起大红蜡烛,全团营以上的干部已经围坐在几张桌子旁。当胡服同志健步跨进房间时,全场起立,报以热烈的掌声。胡服同志神采奕奕地坐到前面的一张方桌旁,便和大家扯谈起来。
胡服同志首先介绍说,我叫胡服,我的真实姓名叫刘少奇,我过去大部分时间从事地下工作,根据抗日形势的需要,刚刚介入军队工作。我不了解军队的情况,没有军队工作的经验,还是请你们先说说自己吧。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呀?是什么地方人?哪年参军的?参加过长征吗?有文化吗?
团长王良太第一个说,我是四川人,从小跟姨夫念了几天私塾。胡服同志笑嘻嘻地问道:“是《三字经》吧?”王团长答,对。除此之外还有《百家姓》和《四书》。33年参军,后参加了长征。罗政委、钟玉祥参谋长、陈有人主任都一一说了自己的情况。胡服同志接着又问:“你们部队的情流怎么样?有多少人呢?你们部队是怎样的历史呀?”罗政委简练地回报说:“我们团是新建单位,是由一支队警卫营,后方办事处警卫营和湖西大队三个单位在苏豫鲁边区合编的,共有1800人,其中党员630人,基本达到了班有党员,排有小组,连有支部的要求。”罗政委还汇报说:“从打平型关后,整个部队扩编,我们635团编到教导第一旅和第五旅,我们为一旅的三团。今年夏季,我们一旅开到淮海、苏北地区,打了钱家集的守敌王光夏,打下塘沟等地后,在泗阳、沭阳、涟水交界处开辟了根据地。随后黄克诚周志奉第八、九、十旅南下至这一带,直奔苏北,我团奉命向阜宁、盐城、东台挺进,在盐城与东台之间的白驹与新四军挺进支队汇合。现在我团活动在湖垛、上冈、建阳一带。”
胡服同志又问道,部队指战员们对抗日必胜的信心怎么样?王团长果断地回答,我们部队思想一致,坚信抗日必胜。胡服同志挥了挥手,做了一个非常坚决的手势,充满信心地说,我们一定要教育广大的官兵看清我们抗日的前途是无限光明的。我们有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有全国人民的奋力支持,有八路军新四军的英勇善战,一定能够消灭一切敌人,把日本侵略者从中国赶出去。要树立这个信心。抗日战争三年多了,“二战”未开始,蒋介石就搞两个政府,抗战开始后,汪精卫又公开叛变投降,蒋介石根本就没有抗日的诚意。现在,我军牵制在70%以上,伪军95%。党的担子是很重的呀,我们要扎根子人民,动员组织广大群众,开展伟大的抗日斗争。在反顽斗争中,要讲究立场方针。王明的右倾投降路线,对我们的教育太深了!37年平型关战斗后,我们的部队部在山西一带,王明在武汉就给学生作假马克思主义的报告,公开散布他的右倾投降主义思想,什么一切服从统一战线,统一战线高于一切等等。他还要取消和消弱我党的政治工作。红军改编对,他提出取消政委,把政委统统改为军事干部副职,聂荣臻政委不都当了副师长吗?是毛泽东同志及时作了纠正,才未使王明的右倾路线继续泛滥下去。咱们的反顽斗争口号不是这样的吗,坚持独立自主的原则,力争和国民党合作,他磨擦,我则反磨擦。在执行统一战线中要坚持团结与斗争。对顽斗争中,更要做到有理有节,黄桥战役我们有理。对汪精卫的“黄协军”要坚决打击,毫不留情。只要有党的正确方针,我们一定能打败任何敌人。胡服周志还指出,对顽固派的挑衅不坚决斗争,团结抗日就没有基础,不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抗日力量,就不可能建立强大的抗日统一战线。
胡服同志还循循善诱地告诫大家说,要教育每一个党员,注意自己的修养,知道该怎样做一个共产党员。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要大公无私,要有理想、有抱负,时时处处严格要求自己,起模范带头作用,严格遵守纪律,做执行党的政策的模范。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要做好一切准备,打击、消灭来犯的日本侵略者,打击搞磨擦的国民党顽固势力,建立长江以北巩固的根据地。韩德勤在黄桥打输了,现在想来个反攻为守,把希望寄托于他的社会势力上,妄图利用土匪、地方反动武装和他的残兵败将来拖垮我们,挤走我们。我们偏要给他个反客为主,扫掉这堆“垃圾”。
胡服同志的讲话,由浅入深,启发教育了大家。他讲话时还常常停下来询问大家,给在场的每个人留下了极为深刻而难忘的印象。
胡服同志最后对三团的同志们说。以前,你们在前方打仗,我一直在搞党的工作。过去为保存自己,经常改名换姓。我在安源当过煤矿工人,为掩护自己工作还打过首饰呢。我到过北平、天津、奉天,现在来到了咱们军队里了。但目标都是一个,都是为解放咱们全国的老百姓。
胡服同志讲话结束,已经是午夜一时了。胡服同志五个—小时的讲话,从事实讲到理论,从抗日的前途、政策讲到共产党员的修养,表现了一个无产阶级革命家的远见卓识和博学多才,深深地打动了每一个与会者。
胡服同志回到宿舍后,三团的领导便去检查船曲准备情况。当他们回来的时候,看见胡服同志宿舍的灯还在亮着,三团领导几次想去劝他休息,可又怕打扰他的思路。
次日凌晨,当寂静的水乡小镇——湖垛还沉睡的时候,胡服同志宿舍里的灯又亮了。胡服同志走到室外舒展一下身子后,又坐在桌子前修改文件了。上午9时许,胡服同志离开北当典,沿着用条石铺成的小街走了二里多路,跨上早在北码头等候的木船,踏上去海安会见陈毅同志的航程。当十多条木船徐徐离开岸边时,胡服同志站立船头,挥动臂膀,向岸边三团的指战员们和百余群众不停地招手致意。
录自《建湖文史选辑》(第七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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