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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抗日战争的儿时琐忆(成锦仲)

发布日期:2016/2/25 13:57:34  阅读:1811  【字体:
 

 

提起日寇的侵华罪行,真是罄竹难书。那时,我虽尚在儿时,但耳闻目睹,至今仍记忆犹新。值此抗日战争胜利五十周年之际,略述几点,以志不忘。

 

“亡国奴当不得呀”

 

1942年初春,我们西塘河打起了坝,日本鬼子小轮船下乡抢粮行不通,就到村上找人挖坝。我随我叔叔躲在草堆里,被鬼子拖出来,同时被拖出来的还有朱大文、朱二文等,一同被押去挖坝。我因为年龄小,只是在一边看。坝内的水位比坝外高好多,挖了半天之后,坝开始缺口了,水很快从缺口处冲出来,且越冲越猛。不一会,朱二文叔叔就连同脚下的“孤岛”被冲走了,大家连忙抛绳子把他救上来。朱二叔冷得牙齿格格作响,他哥哥在给他挤干衣服的同时,下意识地笑了一下。一个鬼子见了,即端着装有刺刀的枪来戳朱大叔。朱大叔吓得直往后退,鬼子却步步紧逼,嘴里还砚里咕噜地叫个不停。朱大叔嚷道:“这个洋先生怎么了?在一旁站着的伪军头目说:“他问你为什么笑人家,你现在也得下水,不然就戳死你。”说着,朱大叔被逼入水中,那个鬼子哈哈大笑。大家依旧抛绳子把他救起。大叔一边打颤一边说:“亡国奴当不得呀!他要你死,你就没得活呀!”旁边那个伪军头目喝道:“你还哆嗦?他听懂了马上就杀死你!”众人为避免意外,也叫他别再吭声。

 

“三里沟”唐老爹送命

 

是年夏天,驻湖垛镇的鬼子下乡扫荡,目标是三里港。三里港的老百姓都跑反了,有一妇女干部带着三个年轻妇女,其中就有一个是我的堂姐;他们一起躲到三里港河西一个看车的小屋里。此处是僻静地方,妇女们以为鬼子一定走不到。小屋里有个姓唐的老爹,独身一人给人家看风车。不巧那天鬼子从西河边走来,正走到唐老爹的车屋前面。唐老爹为了保护小屋铺底下的妇女,连忙主动地迎上去。为首的鬼子用变了调的中国话问:“三里高在哪?”唐老爹心中慌乱,老老实实地对鬼子说:“洋先生,这里没有三里沟。”那个鬼子便把手中的简易地图展开,他大概看出隔河的庄子就是三里港吧,便恼怒地吼着:“你的良心大大的坏!”说着就顺手拔出倭刀把唐老爹砍死了!幸而鬼子没有进入小屋就朝庄上走去。小屋中的妇女吃惊不小,待这群野兽进庄后,她们才一个个地转到其他地方。以后,我学过日文才知道日语中,“沟”与“港”,是一个音,与“高”音难分辨,唐老爹就因不懂这一点,才送了命。

 

模范班来得及时,妇女幸免糟蹋

 

同年秋天,鬼子到双墩河南一个小村子抢粮。粮食装上船,又叫汉奸出来喊:“皇军给钱呐,各家来领钱呀!”敌人企图以此引诱人们上钩。可是村上的男人都跑了,妇女们也都躲藏起来。日酋见此计不成,就挨家挨户地搜,可怜一些妇女被强行地拖出来了。这些妇女中,我的小姑母算是年轻漂亮,但她颇有心计,出门时,头上扎了一条黑布巾,脸上抹上锅底灰,走在八、九个妇女的最后头。鬼子给她们一人一卷伪币(叫储备票,根据地内不许用),当最后给我的小姑母时,可能嫌她脸上难看,踢了她一脚,叫她滚开。我姑姑母往回走了,其余妇女被关在屋内,鬼子强迫她们脱衣服……恰好这时,大河北的模范班开枪了,鬼子一齐涌向大河边,这些妇女才幸免糟蹋。

 

干爹抢劫,干儿送命

 

我有个远房表叔叫周如林,家住建阳镇南边的建南村,他的大儿子小名叫大憨子,小时候曾拜一个姓李的做干爸。这个姓李的后来在湖垛镇伪镇公所当勤杂。一次,驻镇鬼子与伪军到建阳扫荡时,李勤杂也跟着下乡抢东西。他在建南一带抢了两大捆衣物,实在背不动,就找他干儿给他挑。鬼子同时又在建东村一带抢了一大船粮食,可是弄船的农民趁鬼子不注意时,都溜了。鬼子正苦于没人弄船,恰好大憨子挑着他干爸的东西来了。鬼子就命令大憨子拉纤,叫李勤杂掌舵。无奈船大载重,尽管大憨子使尽浑身力气,船也只能缓缓地行进,鬼子见此,不住地喝斥、鞭打。我大表哥哭了,他身后的鬼子听见哭声就端起来一枪,可怜的我表哥应声倒在血泊之中,时年仅二十岁。我的表嫂才做了一个月的新娘子,就当上了小寡妇,太令人伤心了!

 

鬼子盘问,麻同志解危

 

翌年春天;鬼子扫荡到我们庄上,我母亲和几个婶子垂着头坐在屋檐下,—个鬼子拖着我母亲问:“新四军在哪?”我母亲颤颤抖抖地说:“向东去了!、“向东到什么地方去了?”、“到东郑庄那里去了。”“有多少人?东郑庄离这儿多远?……”鬼子一连串地发问。我母亲正焦急地想着怎么回答好,忽见鬼子身后站着一个麻脸伪军,不住地向我母亲眨眼,又向我母亲摇头。我母亲似乎会意了,一连串回答鬼子几个“不知道”。鬼子发火了,拔出倭刀相威胁。那个小麻子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什么话,套着鬼子的臂膀走了。

 

同年的7月份,一队新四军驻到我们村上,驻在我家的也有一个小麻子,我母亲见了很是疑惑,不住地朝那个麻同志脸上看。

 

麻同志问:“老大娘,你不停地看我怎的?”

 

我母亲说:“我好像在哪个地方见过你的,又怕不是的。”

 

同志想了一下说:“哦,是今年春天吧?我跟鬼子子到你们村上来过的呀!”

 

我母亲说:“真是你吗?我看是像,但不敢说。”

 

麻同志说:“说出来怕啥?当时,是部队领导派我们打入伪军的,两个月前,我们十几个同志完成任务,又回娘家来了,我姓马。

 

“那次鬼子问我话,你为什么又眨眼又摇头呢?”还是我母亲问他。

 

马同志说:“你当时只能说‘不知道’,不能乱说,说的不好就会找麻烦。那时鬼子已经发火了,是我把他引走的,不然的话,鬼子会要你命的呀!”

 

“原来是这样!我母亲和婶子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越谈越觉得特别亲热,越谈越觉得日酋连猪狗都不如。

 

录自《建湖文史选辑》(第七辑)

 

 

作者:佚名   来源:本站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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