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孙中山先生最早的题词写于1892年，是为香山翠亨新居题写的门联:“一椽得所　五桂安居”，最后一个题词写于1925年初，是为湘雅医科大学题的“学成致用”，其间30多年，地域涉及世界各地，收集最全的是刘望龄辑注的《孙中山题词遗墨汇编》，共收录469件。

　　搜集已是不易，考订其何时、何地、为何人所题，更是费时费力，很多著名题词长期语焉不详，“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即是其中之一。

为《日本民权发达史》一书题词

　　孙中山著名题词:“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何时何地为何人所题，长期语焉不详。

　　后人根据孙中山1916年8月17日和9月15日两次到浙江观潮，推测在观潮回上海后所题，如《中山墨宝》(1996年编)标明1916年8月题；《孙中山》图集(1996年版)标明1916年9月15日后题。早在1988年11月12日周幼瑞在《团结报》上发表题为《孙中山题词“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的来历》一文说，孙中山这一著名题词时间是1916年9月15日，地点在海宁三到亭观潮时所题。

　　有不少同志为寻求历史真相，不断挖掘史料，追寻实证，张晓东《孙中山为黄文中译书所题》(载《人民政协报·春秋周刊》2012年1月5日)就是一例。张文中提到民国九年在日本的孙中山欣笔为黄文中译、植原悦二郎著《日本民权发达史》一书写下一幅蜚声中外的题词，此前的2003年9月1日，《北京日报》发表张忠诲的《孙中山著名题词考辨》一文与张晓东一文类同。

　　笔者按图索骥，近日找到颇为罕见的植原悦二郎著、黄文中译、商务印书馆发行的《日本民权发达史》一书，可惜版权页阙如，出版时间不详。在该书扉页上，赫然题有孙中山题词:“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孙文题”的题词手迹。

题词时间的推断

　　然而孙中山题词的时间、地点疑有误。我们可以根据《日本民权发达史》一书中的黄文中自序及他序作一分析。

　　黄文中的自序说:“民国九年夏卒业试竣，乘暑假之暇，即著手翻译，冀以遍饷我国人。”从这段话里，我们可以得知，《日本民权发达史》是1920年夏天翻译的书，因此，我们至少可以推断，孙中山给此书的题词只能是在此之后。

　　此外，江庸在《日本民权发达史》的序言中也说:“庚申冬陇右黄君文中自日本明治大学卒业归至京师，以其所译《日本民权发达史》丐余为序”。“中华民国十年一月五日江庸”。“庚申”为1920年，“中华民国十年”为1921年。

　　另外，张勘的序言写于“中华民国九年初秋辽东张勘谨序于江户川上”。

　　综上三序言可知，黄文中于1920年自日本归国，将译成的《日本民权发达史》书稿送江庸、张勘，他们分别作序于1921年1月5日及1920年初秋。

　　孙中山自1916年5月1日从日本返抵申江，此后只有1918年6月10日至22日从广州至上海路过日本时停留了12天，至于1924年11月22日至12月4日孙中山从上海北上北京路过日本时，黄文中早已归国，其余时间，孙中山都在上海或广东。也就是说，1920年孙中山在上海而不在日本，因此，孙中山为黄文中题词只能在1920年的上海而不是日本。而1920年11月底孙中山又返广州开府视事了。

　　《海宁市志》记载:1916年9月15日孙中山到海宁观潮后回上海，题写“猛进如潮”四字交蒋介石寄海宁许行彬，叫他将此题词制匾悬于海宁观潮亭，至今犹存。并未写“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手迹，这是准确的。

好事多磨的翻译过程

　　关于《日本民权发达史》中译本的出版，可谓好事多磨，黄文中的初译本是在1920年底完毕，故请江庸和张勘作序也在1920年底、1921年初。黄文中在初译时即在日本函商同意由《世界丛书》社审查，商务印书馆出版，译毕，将译稿并原本邮寄该社，该社转托戴季陶审查。

　　但三年过去，该社未见答复，或者将译稿遗失。1924年9月黄文中又开始修改重译，预计年终即可完毕。

　　不料因黄文中提倡群众运动、扩张民权而被暴徒狙击，几至不救，伤愈后至1925年6月才译毕。

　　所以，黄文中在自序中说:“余即函商直接由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中华民国十四年六月十五日狄道黄文中自序于甘肃省城安定门外寓次。”张晓东在《孙中山为黄文中译书题词》中所言:“终于在1926年6月由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1929年1月再版发行”，可信。

综上所述，孙中山于1920年下半年在上海应黄文中所请为其《日本民权发达史》一书译稿书“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题词，应无误。

摘自《人民政协报》2012年B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