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文学:《被“偷”的羊群》(金学桂)
1、玉泉山山峦叠嶂,郁郁葱葱,几朵白云在蓝天上慢慢浮动,山鹰盘旋在半山腰,远处传来悠扬的音乐声。
2、村前小山坡上,日,外。
围坐着上百个男女老少。显得喜气洋洋,正聚精会神地看戏。人群中间化了妆的村长大牛和山里红正唱着黄梅戏“天仙配”选段: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响起了掌声和乱七八糟的喝彩声。
“再来一个!”“亲个嘴!哈哈哈!”
疙瘩爷从村部赶来。惊慌地喊:“大牛!大牛!有人找你!”
大牛钻出人群:“什么事,疙瘩爷?”
疙瘩爷:“不好了!乡里有人来查羊啦?”
大牛:“查羊?”
疙瘩爷:“不……查你!说你拿扶贫的钱支了‘大锅灶’……”
大牛不知底细:“是谁吃饱了撑着,告老子黑状?走,看看去!”
大牛边走边抹着脸上的红白颜色,变成了花大脸,迎面走来的珊妹哈哈大笑。
3、后山弯村村部,日,外。
三间用石块垒墙苫着茅草的房屋前挂着“后山弯村部”的牌子。乡里王纪委坐在中间方桌前,没洗脸的大牛像个判官似的站在中间。
王纪委:“你是村长大牛,这脸上怎么五颜六色的。”
大牛不好意思地:“过大年,老少爷们没个戏看,俺过去是宣传员,唱几句,凑个热闹!”
王纪委:“你知道嘛,你们村有人写人民来信,说你截留了扶贫款,干什么用了?”
大牛:“不错,有这码事,俺们村穷,过去扶贫,扶下来的钱打了水漂漂,牛啊羊啊,杀个光,年年扶贫,年年穷。这回,俺把这钱呢,买了三百只羊子,集体养着,也好保留下一点集体财富!”
王纪委板脸道:“不行!挪用扶贫资金是错误的,县里要通报……我就是来调查这码事,你详细说说,要有纪律处分。”
疙瘩爷:“处分,他这也是为大伙哇?还处分个啥?能有多大的处分?”
王纪委冷冷地:“看后果,怕要撤职。”
大牛惊呆:“啊!撤职?”
4、大牛的家。日,外。
石垒的墙,盖着茅草,门前一颗酸枣树。
大牛闷闷不乐地在树下的小方桌旁喝着小米粥。大牛媳妇玉凤唠叨着:“这个穷官叫你不干,你偏要干,这不把祸惹下来了,是哪个杀千刀的在背后寒碜人……”
大牛厌烦地丢下碗:“少说两句,谁说你是哑巴啦!撤职查办活该!”
玉凤生气地:“和我赌什么气,有能耐到上头去吼!”
疙瘩爷从远处走来:“大牛,那事怎么办?”
大牛:“明天分羊,都他妈的杀了吃!”
疙瘩爷:“羊分了,还撤不撤职?”
大牛:“管他娘的,坐牢打板子俺去!”
5、山沟羊圈,日,外。
临时搭起的羊圈内,三百头羊正在“哞哞”地叫个不停。羊圈外围着一圈人。羊儿惊恐地瞪着眼睛望着陌生的面孔,疙瘩爷抱着一头小羊羔在流泪。
大牛站在石头上吼:“俺他妈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把那笔扶贫款买了这些羊。有人告了老子的黑状,如今上头查俺的账,这羊嘛是大伙的钱买的,给你们拉回去。这罪嘛,俺顶着!只是一句话,不能就拖回去杀了吃。这样吃了,还过不过日子?都用石头把屎门子垒了……”。
人群中爆发出笑声。
大牛:“现在由疙瘩爷一户一个地拉,别拣拣挑挑的!”
人们排队走近圈门,刚要拉羊。
山锁儿匆匆奔来:“牛大叔,上头发话了,这羊不能分……”
拉羊的都停下来,静静地望着大牛!
大牛:“是咱的处分到了,让我去看看!”大踏步走去。
6、后山弯村村部门前,日,外。
大牛手拿70年代常见的铁皮子喇叭筒站在村部前的小山坡上,大声地呼喊:“老少爷们,俺大牛,浑身的毛病,就这回碰上了好郎中,咱们这羊由村里养着,对了上头的精神,王纪委报上去的通报材料,被唐县长看了。本来让处分俺大牛,谁知道是他一拍桌子,嘿,这条路还走对了!扶贫资金不能平均分到各家各户,集中起来发展牧业生产、让农民脱贫致富,本来嘛,要撤俺的职,现在呀叫俺当典型,典型,懂不懂?就是树样板……,样板,懂不懂,让全乡,不!全县向俺们村学习呢……”
大牛一蹦老高。兴冲冲地哼着黄梅戏向前走去。
迎面撞上山里红:“红妹子,俺当典型啦!”冲上前,亲了山里红一口。
山里红四周张望了一下:“你这馋猫儿”。
大牛喊着“拜拜”向前走去。偏偏又遇到了老婆玉凤,一把抱起来转了个圈:“知道吧,俺当典型啦!全县得向俺学习。”
玉凤:“看把你美得,当心栽下山沟沟。”
大牛哈哈大笑,哼起了黄梅小调:“夫妻双双把家还哪……喂!玉凤,回家把那公鸡猴子杀了,再炒几个鸡蛋,我要找疙瘩爷弄二两老白干,商量养羊的事!”
7、大牛家里,夜,内。
昏暗的电灯光下,大牛和疙瘩爷两人对坐在小方桌前,桌上杯盘狼藉,两人都喝醉了。
大牛:“俺这……典……型啊,一定要当……当好……可不能丢……丢了咱山里人的脸!谁要是随便弄一只羊子……俺不砸烂他的睾……睾丸……哈哈……疙瘩爷,咱……干!”酒杯一饮而尽。
玉凤:“这猫尿喝起来就没完……”
大牛:“你你他妈的……少……少管闲事……俺心里……高……高兴!”又斟了一杯,举起:“老……爷子,这羊俺就托给你啦……来,干杯!”
疙瘩爷举杯:“你……你放心……这羊是命……命是羊……”一扬脖喝了。
大牛:“玉凤,拿酒来……俺今天一醉方休……这羊明年再翻一番,600只……后年再翻一番,1200只……俺要重砌小学校……建敬老院……”
疙瘩爷:“还…… 还要打水井……”
两人喝着喝着醉倒在桌旁。
珊妹匆匆走来:“爷爷”见眼前状况,呆了!
玉凤脱下鞋底在大牛屁股上狠狠地打了几下。
8、村前的小山坡上。日。外。
疙瘩爷赶着羊群走上山坡,青青的山峰,绿绿的草地,白白的羊群,引来了多少围观的群众。
大牛从远处匆匆走来:“疙瘩爷,快!来客人啦!是邻乡的村干部,来参观俺的羊群。”他向下一指,山下果然有几十个干部模样的人向上走来。
参观的人围着羊群指指点点,赞叹不已。
有一个领导模样的人站在高处:“同志们,后山弯创造了扶贫致富的好经验,下面请村长大牛同志介绍!”
响起了不整齐的掌声。
大牛喜洋洋地自我介绍:“俺是后山弯村长大牛。俺这人浑身是病……”
众笑。
大牛:“真的,俺老婆说俺,光有个睾子,生不出儿子来……”
众大笑。
大牛一本正经地“这回呀!俺就偏生出一窝羊子来,让大伙看看,俺大牛还是不是个男子汉!”
掌声!
大牛:“为了这群羊,俺差点丢了破乌纱。可县里的唐县长,不让丢,他把这乌纱给咱送来了,他捎信给大牛,大牛啊,上了犁索,可就不能松套哇!大伙说,俺能给县长他丢脸嘛……不!前面就是火焰山,俺也不能回头……”
热烈的掌声!珊妹悄悄拉着大牛的衣角,低声问:“嫂子问,这帮人中饭咋办?”
大牛皱眉沉思低声:“他们还要吃饭?”
珊妹:“天中了,人家背着锅?”
大牛:“这……他娘的,这事……”大牛想了一会突然对珊妹:“告诉你嫂子,咱也没钱搞招待,就杀只羊,烧出一锅羊肉汤,就干馒头……”
珊妹:“这主意好,省的兴师动众的……”
大牛:“你把山里红找去帮忙!”
珊妹:“她,知道了”。快步离去。
大牛:“老少爷们,你们来了穷山僻壤,咱也没啥好招待的,就喝这羊肉汤……”
众人七嘴八舌:“好!”“行,这既节约又实惠!”“如今反腐倡廉,不准大吃大喝!”
9、后山弯村村部,日,内。
几张方桌上围坐着参观的干部,中间放着一只盆子,喝着羊肉汤,就着馒头,吃得热火朝天。
玉凤、珊妹、山里红等忙里忙外,端着汤碗向盆里添着。
一干部:“后山弯村真不错,发展集体牧业,还节约吃喝开支。是个好典型。”
另一干部:“值得推广。我们的扶贫资金也给集体使用,办个项目!”
一个负责干部站起来:“同志们,我们这次到后山弯,不但学到了脱贫致富的好经验,还学到了他们反腐倡廉、不搞大吃大喝的好作风……”
众人一致鼓起掌来。
10、疙瘩爷的屋子,日,内。
桌前圈坐着大牛、玉凤、山里红和珊妹。疙瘩爷从外面进来。
大牛:“老爷子,你怎的慢腾腾地,告诉你,明天咱乡的所有村长都来这参观呢!”
疙瘩爷冷冷地:“那可好哇?咱村长可又要出风头啦!”
大牛:“俺出风头,不都是你们的光彩,这养羊的事,可是你的主意!”
玉凤:“来这么多人,这接待咋办?”
大牛:“杀羊呗,来人吃来物,俺可没钱去拖鱼打肉!”
山里红:“这也得算计算计,得有个准备,到时啊,忙的像皮猴儿。”
大牛:“对对!今天就为这码事来找疙瘩爷商量。”
疙瘩爷:“商量啥呀!这嘴呀是个填不满的坑。到时候要吃要喝。也不能勒紧裤腰带。不过每次招待得记个账。来了多少人,杀了几只羊,到时候免得说不清。”
大牛:“这话不假,还要成立个接待小组,我说让山里红当组长,玉凤和珊妹做副手,咋样?”
山里红:“还是让玉凤当头,俺帮她烧火什么的!”
大牛:“不行,她是俺老婆,到时说不清!”
珊妹:“叫我说,多少羊让疙瘩爷记着,多少人我来记,多少钱让会计算账。”
大牛:“行!烧饭的事,就在村部后边的小屋里,让玉凤去收拾一下。”
山锁匆匆走来:“村长,村里来客人,是王纪委带的。”
大牛:“多少人?”
山锁:“怕有好几十个!”
大牛:“好!你们分头行动。我去接待。”
玉凤、山里红、珊妹走出屋,大牛拉着疙瘩爷:“疙瘩爷,来拉羊,就拉老弱病残的!”
疙瘩爷闷闷地:“知道!”
11、后山弯村部,日,外。
三间屋里挤满了参观学习的人,王纪委站在门外。还向大家介绍什么,大牛匆匆赶来。
王纪委:“你们看,这就是咱们乡的大名人,县长亲自让来学习的后山弯村牛村长,大牛!”
大家鼓掌!
王纪委:“现在让牛村长给大家介绍经验!”
大牛:“都是同行,我肚子里有几条‘啯啯虫’,谁还不清楚?后山弯是个穷出名的村,俺大牛哇,是一身的毛病。这回呀!俺门缝内吹喇叭名声在外……俺死猪不怕开水烫,那扶贫的钱,买回来一群羊……”
王纪委:“就是啊,有人把人民来信写到了纪检会,让我来查他的违纪行为。材料报到县里,唐县长一看,这还就做对了。通报批评改成了通报表扬,大牛哇,罪人成了红人……”。
众人“哈哈”大笑。
大牛:“俺歪打正着。秃子拾到个小辫子——竖起来了……”
有人喊:“老伙计,这得庆贺庆贺,让大家弄两杯。”
有人附和:“这还用说,后山弯出了能人,穷帽子换了红帽子,能不热闹热闹!”
大牛:“这可对不起,咱村有规定,一律一饭一汤,来人吃来物,羊肉汤泡馒!”
王纪委带头:“好,典型中的典型,致富不忘廉政……”。
12、稀稀落落的掌声变成了热烈的掌声。后山弯村部幻化成青龙山乡会堂。镜头拉过“青龙山反腐倡廉经验交流会”的会标,在热烈的掌声中,大牛走上了主席台。
主席台上坐着乡里的领导干部。
主持人王纪委站在话筒前:“同志们,后山弯村在脱贫致富过程中,不忘廉政建设,在他们成为全县典型之后,虽然接待了成千上万个学习干部,却始终坚持不搞大吃大喝,下面请村长大牛同志介绍经验……”
在更加热烈的掌声中大牛拿起话筒:“俺是个粗人,老少爷们手一拍,俺的脸就成了猴腚……”
“哗”地响起一堂轰笑。
大牛继续:“俺这人浑身的毛病。这回呀是黑鱼撞在桥桩上——逗了巧了。咱们后山弯穷的叮当响,哪有招待搞吃喝的钱?可客人来了不能不理不睬,总得要饭吃,就来个就地取材,羊肉汤泡馒……”
随着大牛的介绍叠映出如下的画面:
山路上,走过一趟趟参观的人群。
村部里:围坐着吃馒喝汤的干部。
村后土灶旁:杀羊,烧汤,忙得热火朝天。
羊圈里:几百只羊越来越少。
疙瘩爷一边拉羊,一边默默流泪,自言自语:“再这样下去,这群羊就吃光了……”
叠映完,回到会场。
大牛继续:“咱们村不是有意搞廉政,而是不得不来这一手,要是放开手来搞吃喝,我敢说,能吃掉一座大青山……”
雷鸣般的掌声。
13、山后的羊圈边,日,外。
大牛和疙瘩爷边走边谈。
疙瘩爷指着羊圈数落着:“都吃了一百多只羊,像这样吃法,这羊……”。
大牛无可奈何地:“你叫俺咋办!后面还有不少乡镇要来……”。
疙瘩爷:“这样下去,这群羊不到年底就吃光了……”。
大牛若有所思:“吃光了?……那些下的羔子呢?”
疙瘩爷:“有几十只了,还有一百零五只母羊要下……总不能把种羊都吃了。这样,你大牛真的要掉乌纱了……”
大牛:“俺……你说怎么办?”
疙瘩爷:“怎么办!向乡里说,俺不当这个典型,不要这个脸……”。
大牛:“这领导定了的,俺能做这个孬种?再说,俺这不是丢自个的脸,是丢县长的脸……俺大牛再熊,也不能让县里失望啊……”。
疙瘩爷:“再来人……俺干脆不让吃饭!”
大牛:“这……将来,俺怎么走出去?俺还得做人……!”
疙瘩爷:“这……?”
大牛一咬牙:“这样吧,俺家里还有点钱,俺把它拿出来,你再去买几十只羊,把它补上。多拣些母的。咱慢慢再琢磨……有一条,羊羔子一只不准动?”
14、大牛家,夜,内。
黑暗中大牛和玉凤已经休息,传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黑暗中大牛悄悄爬起,掀开箱锁翻找起来。翻到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放着一堆积累起来的零钱。
大牛刚欲拿钱,玉风在说梦话:“大牛……”
大牛吓一跳,躲到床下。
玉凤翻了一个身又悄然睡去。
大牛打开布包,数钱!
玉凤又喊了一声:“大牛哇!”
大牛迅速钻到一边。
玉凤熟睡的脸。
大牛放心地打开布包数钱:“共550元!不够!”
玉凤悄悄地坐起来看着他数钱:“不,是560元”。
大牛一惊:“你……你醒啦!”
玉凤:“哼,家贼难防……你想干什么?”
大牛结结巴巴地:“我……我……”
玉凤:“偷俺的钱想去找相好的!没门!”
大牛:“不……不……我是想……”
玉凤:“你知道……俺这点钱是咋样聚起来的……我……(流泪)”
大牛慌了:“你别……别这样,这深更半夜,让人听了,还以为我大牛欺负老娘们……”
玉凤:“那你告诉我,要这钱干嘛?”
大牛:“你知道,俺们羊群都吃了一百多,再这样下去,还都得吃光……俺想再添些种羊……”
玉凤长叹一声:“俺跟你一辈子,吃了多少苦,你给过我钱嘛?眼看都向五十上数了,也没个丫头、小子,俺想聚点钱……防老……”。
大牛感情真诚地:“玉凤,俺大牛对不起你。俺不是男子汉……这回,俺求你,这钱,俺会还你……”猛抱起玉凤……。
15、山路口,日,外。
山锁背着蛇皮袋走来,大牛迎上前。
山锁:“大叔,你找我?”
大牛:“是啊!”
山锁:“有什么事吗?”
大牛望了望,四下无人:“叔有个重要的事让你去干!”
山锁:“啥重要事?”
大牛:“你答应我,不得告诉任何一人,连你妈都不说!”
山锁:“行!大叔,你还信不过俺!”
大牛:“好娃子,大叔信不过你,能把这事让你?这可关系到全村老小过日子的事啊……”
两人边说边消失在山野中。
16、后山弯村村部,日,外。
村部前的小山坡上挤满了黑压压的参观人群。
有人喊:“大牛……大牛同志,请你介绍、介绍!”
到处没有大牛的踪影。
参观的人一字长蛇阵顺着山路向前走去。
参观的人黑压压的一片……
17、村后的厨房,日,外。
一趟摆下十几只杀死的羊。
一只大木桶箍成蒸锅,冒着热气。
18、山路上走着参观队伍。
19、山沟里堆得半人高的羊骨头。
20、羊圈里稀少的几十只羊,可怜地挤在一起。
21、大牛的家,日,外。
疙瘩爷匆匆走来:“大牛,大牛!”
大牛铁青着脸问:“什么事!”
疙瘩爷心酸地:“这羊子杀的杀,偷得偷,都快光啦!”
大牛大吼:“你让俺咋办?”
疙瘩爷:“杀了吃,你不好阻止,难道这偷又不能查一查,今天啊少两只,隔天又少两只,生下的小羊羔都快偷光了……”
大牛:“你让俺怎么查?俺都查了几十次,夜里也没少看着,可还是少,你不也偷偷地守过夜,怎么也没查出影子!”
疙瘩爷:“莫非真有山神爷……?”
大牛:“是不是有野狼?”
疙瘩爷:“胡说!这山里多少年爷没见过狼……要不,我去乡里报告派出所!”
大牛:“你……?”
22、后山弯村部,日,内。
大牛还接着电话:“你说唐县长真的要来……是……王纪委……这羊都都……快完啦……”
23、青龙山乡镇府,日,内。
“什么,怎么快完啦?”王纪委大惊:“唐县长亲自来,还有农业局、林牧局的领导,你这是说胡话吧?”
24、后山弯村部,日,内。
“我这是实话……,这羊都快被吃光啦……”大牛哭丧着脸!
25青龙乡政府,日,内。
“胡闹,怎么能这样大吃大喝,把羊都吃光了……这是犯罪!县长要来。出了问题。我查办你!”王纪委愤怒地搁下电话。
26、后山弯村部,日,山。
大牛还握着电话筒发呆,电话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有一个村民报告:“村长,咱家的孩子病了,你批点钱……”
一个女人拉着牛:“我们家付点钱买肥料!”
大牛气的大吼:“都给我滚……,没钱!把老子拉去杀肉卖!”
两个农民吓得直瞪眼。大牛气匆匆地奔出门外……
大牛跳过山口。
大牛趟过山沟。
大牛越过山涧。
大牛爬到山顶上大吼:“俺他妈的混蛋……”
27、山沟羊圈附近,日,内。
有两个头戴大盖帽的派出所警察顺着山路走过。在羊圈边细细地察看,疙瘩爷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大牛警觉地走过去,问疙瘩爷:“这是干什么?”
疙瘩爷:“我去公安报了案,咱村的羊……。”
大牛:“胡闹,你怎么不告诉我!”
疙瘩爷:“告诉你屁用,这羊还在少……。”
大牛:“不少……一只不少……不都让杀吃了?”
两公安民警莫名其妙地问:“这人是谁?”
疙瘩爷:“咱村村长……。”
警察疑惑地“他这是怎么啦?”
大牛:“他是个神经病!”说着转对疙瘩爷:“别查了!县长要亲自来看羊还看个球,你替我把这几十只羊撵到山上去。”
28、后山弯村村部,日,内。
唐县长。
农业局长。
牧业局长、扶贫办主任还有青龙山乡乡长正在一起谈论什么,大牛哭丧个脸慢慢进屋。
乡长:“大牛,来,这就是唐县长!专程来看你……这是农业局长,这是畜牧局局长,这是扶贫办主任,大家商量,打算在你们村开个发展畜牧业生产、自力更生脱贫致富的现场会……”
大牛傻眼:“乡长,这会不能开!”
唐县长:“大牛同志,你不要谦虚。你们的做法很好。值得在全市推广……这次,我们来打个前站,为市里准备现场……”
大牛一把抓住唐县长的手:“县长,我……大牛混蛋!!!”
唐县长和大家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大牛,县长拉过大牛:“你慢慢说,是什么问题?”
大牛垂头丧气地:“我们的羊都……都……光了……”
在座的大惊,乡长着急地:“怎么光了”
大牛:“是……吃光了!”
唐县长十分震怒:“是谁吃的,给我赔偿!办罪!”
珊妹拉着疙瘩爷走进屋对大牛:“大牛哥!今天县长来了,还杀不杀羊招待?我去拉羊子,爷爷他不让……。”
疙瘩爷:“大牛我求你,这羊不能再杀啦,这剩下的三十只羊都是带孕的母羊啊……”说着老泪纵横。
大牛悲愤地:“不杀羊拿什么招待上边来的领导……?”他猛跪倒在唐县长的面前:“县长,我大牛对不起你……,给你丢了脸,你要办,就办我吧……!”
唐县长什么都明白了,他慢慢拉起大牛:“大牛同志,你没有错……这错误在我……,我发现你们集体养殖,脱贫致富,认为是一条自力更生的路子,就在全县推广,谁知却害了你们……!”
疙瘩爷从怀里掏出一本旧日历,双手捧到县长面前:“这一年三百六十日,几乎隔天都有客人,我把每次杀的羊记在这日历上……!”
唐县长接过,翻看一张张纸:“按这个账算,钱全部退还给后山弯村,谁吃谁负担。”
大牛:“县长,我这还算人嘛?”
一民警走近大牛:“牛村长,你们丢失的羊找到了……!”
大牛大惊:“什么?谁让你们查的?”
民警莫名其妙地:“你……?”
唐县长:“怎么回事?”
民警:“后山弯村经常丢失小羊羔,老羊倌就报了案,现在已查明,这盗窃犯是该村的一个青年叫山锁!”
唐县长:“立刻逮捕!”
大牛:“不行,要逮捕就先逮捕去我!”
唐县长:“你?”
大牛一脚站到小凳上:“县长,老少爷们。俺大牛是个混蛋,眼看着村里的羊,一天天被杀了招待人,俺心里疼的吃不下饭。俺偷了老婆的几百元私房钱,买了几十只种羊,补到村里,又让俺的大侄儿山锁把小羊羔和种羊偷到玉女洞。让他在那儿偷养着……”
就这样,偷走了一百多只羊羔和种羊,现在共有二百多只羊!我怕羊子吃得绝了种……如今要法办,就先逮捕我吧!
“哗”!唐县长带头鼓掌,他含着泪激动地:“同志们,这大牛可是条好牛啊!他偷下了一群羊……我代表县政府向他感谢!李乡长,这现场会还照开!”
乡长:“照开?”
“对,照开,我要在会上表扬大牛村长,让他介绍脱贫的经验,我要在会上向全县干部检讨……”
大牛深情地:“县长……我这人浑身的毛病,没一点好事……,成了个小偷村长。”
众哈哈大笑。在笑声中响起歌声:
咱山里奇事多,
村长是咱牛大哥。
偷来一群羊啊,
村民笑呵呵。
多少酸甜苦辣,
多少风雨坎坷。
自力更生脱贫穷。
财神钻进山窝窝。
歌声中:唐县长等领导同志与大牛和山民们一起走向山坡;
歌声中:漫山遍野走来的羊群。(定格)
推出”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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