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舍传奇》第二章(三十四)(邵云)
秋收秋种已经结束了,双舍合作社正在准备今年的兑现大会。这个大会很重要,县、区都有工作组驻扎在这里,他们考虑到方方面面,根据王加雄提出的原始方案做了认真的讨论,不断地修改着,最后定了:口粮人均四百八十斤,三七开,三成按照出勤日分配。可是问题是,干部们的老婆孩子都在农村,他们也就实事求是地为自己抠算了一下,发现这样一来,老婆孩子根本吃不饱,只好根据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原理,在制定办法上对自己来了个优惠。为了不显山露水,他们把自己的老婆孩子归为四属户:军属、烈属、干部家属及教师工人家属,这些人都吃平均水平。这下可苦了手工业者和无劳力的农户。
现金当然也是按劳分配,可要在年终兑现也成了大问题。才成立合作社之初,周杨就曾经为王加雄提出的难题现在真地出现了。现在的四属户和手工业户不是一下子拿钱把全年的口粮都买走的,只有拿一点钱称一点粮,这样一来,兑现就成了大问题。县工作组的人也束手无策,他们请示了县长和书记,周县长找了粮食局长,粮食部门紧急做了专门研究,最后他们提出的办法就是秋收后没有被买回去的粮食一律卖给当地粮库。为此,粮食部门又在各乡设立了粮站,由粮站按照合作社卖给粮库的数量发出各户的粮食供应手册,这个册子叫做周转本,并规定只供给人吃的米。这样一来,猪就没有糠麸吃了,农户只好不养猪了,猪没了,小金库就没了,一小批的人在这个政策下,从土改后进入的温饱状态中再次滑入贫困的深渊。穷和富的区别又渐渐地明显起来。
县粮食局制定这个方案是为了适应形势,支持地方政府的工作,可是这个政策不是说了就能立即实施的,他们要请示上级粮食部门,而上级总不能为了双舍合作社这么个芝麻大的小地方专门实行内部系统的改革吧!他们总得考虑大势所需!
王加雄为了双舍的现金兑现问题头疼不已,他只好请左一民到县里去争取那两百只元宝的资金。
县政府对双舍合作社这个新鲜组织也没有设立专项资金,一听左一民汇报,本位主义使领导们出面了,他们觉得,银行是国家的,地方上献宝了,现在要几个钱也不为过。于是,县领导出面和居行长协商了,居行长一时感到左右为难。自己之前就上报过上级,但至今一直没有得到批文,但是他又想到了自己的位子,就变通了一下,把那两百只元宝折合成了三万八千元现金给了双舍合作社。
这笔钱给王加雄带来无限欣慰,全社十一个生产队总缺口正好就是三万多。工作组和社领导都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把最后一道难关也过了!
一大堆钞票码在兑现大会的主席台上,不知有多大的说服力,不知给大家带来多少的力量和梦想。
兑现大会没有万人现场大会上人多,可是各区、乡和村来的代表们遍布农村的每个角落,周县长以胜利者的姿态畅谈着合作化的好处,并把新发行的人民币像魔术师变魔术一样在手里打开耍成扇形,又潇洒地收成一叠,发给农户。农户当然是有代表性的大户,像孙明辉的大儿子,上台就从周县长手了接过一千零二十元八角,这顿时成了散会后轰动性的新闻。当时的一千元意味着什么?那可意味着近万斤稻,近两千斤猪肉呀!就算是全部用来买最时新的花洋布,也能把一个生产队围上一圈!
会后,王妈看着自己领到的崭新的六百多元的兑现款喜不自禁,她拖了王拖去感谢领导们,顺便请领导们去喝自己三个儿子的喜酒。本来,当初定下的日子是兑现后的一天。昨天,王妈到了刘半仙家,请刘半仙看了《万年转》选日子,凑巧明天就是个好日子,后天则不能婚嫁,说是按照兄弟三个中排行最大的王加国的年龄定日子,加国和荀小妹的年龄都是单数,必须在双日子进洞房。今天是单日,可以做吹妆的日子,晚上要大宴亲朋,老两口白天一大早就请来厨子在家里准备好酒席了。
王妈还没开口,武区长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就笑着说:“怎么,请我去喝喜酒?”
王妈看见领导们都在讨论问题的样子,就把武区长拉到门外说道:“我请你替我们王家请领导们去做客,就今晚吧!这可是你在我们家定的日子啊,你还记得吗?”
武怀和杨白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武怀找到王加雄说道:“你妈来请客了,你作为东家在会后请一下,我们拥护一下就行。我看各位领导对你这个大红人还是挺领情的。现在我们马上就出发去看看秋种的情况,到了双舍就去你家。”
杨白已经算好了,他对王加雄说道:“需要六桌,去准备吧!”
在这个特殊的婚礼上,王家三对新人都戴上了工作组做的大红花,周县长做了主婚人,杨白读了贺词,最后由县委书记说了结束语:“祝王加雄同志美满幸福,不断为党为人民放出更多的卫星!”大家听了全都开心地笑起来。
领导们吃过之后,王家请来了陈老木匠、乡社干部、周老师及亲朋好友齐集一堂喝喜酒。
三对新人同时结婚使王家放了一个破世风习俗的样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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