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议“苟富贵,无相忘”(唐明白)
“苟富贵,无相忘”,是《史记·陈涉世家》里陈涉对一帮穷兄弟们所讲的一句著名的话。通常的解释是:如果我们谁发了财当了大官,一定不要互相忘记。但我以为,这种解释把“相”当作互指,似有不当,这里的“相”应该是偏指,这句话应该译作:如果我发了财当了大官,一定不会忘记你们的。
第一,《陈涉世家》里与陈涉一起雇佣的人,对陈涉这句话的反应是:“若为佣耕,何富贵也。”若,你也,此处自然是指陈涉,说明陈涉的伙伴们认为“苟富贵,无相忘”乃陈涉自述心志的话,否则他们应当说“吾为佣耕,何富贵也”。
第二,在《史记》其他篇章里,与此句相似的句子也多次出现,其中的“相”皆为偏指,如《外戚世家》中的两处:
始姬(薄姬)少时,与管夫人赵子儿相爱,约曰:“先贵,无相忘。”“相”偏指第三人称“未贵者”。
子夫上车,平阳主拊其背曰:“行矣,强饭,勉之!即贵,无相忘。”此“相”则偏指第一人称,指平阳主自身。
所以“苟富贵,无相忘”中“相”也应是偏指“你们”即陈涉的伙伴。这样的理解,当然使人们觉得陈涉瞧不起自己的伙伴,这正是陈涉一贯的性格。当伙伴们对他的理想怀疑时,他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把伙伴们贬为“燕雀”;后来他即位陈王,伙伴们只是因为对人讲了他少时微贱之事,就招致杀身之祸。其实,正是这样的理解,陈涉前后的性格才显得相贯通。至于说是否会影响到陈涉形象的伟大,只要我们不把陈涉当成无产阶级英雄人物,这实在并不会成为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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